“好。”颜红旗充分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来,说:“咱们杨木大队非常注重妇女儿童权益。我今天去了你们家,见了你们的两个妹妹,很聪明,可惜是住在山上,耽误了,等下山后,你们送他们念书。学费不用愁,从今年开始,孩子们的学费和杂费都从弹簧厂的盈利支付,你们只需要支付书本费就行。”
邱老二忙答应着:“我们一定送两个妹妹去上学,我们在家从不打骂欺负他们的。”
他们兄弟本来就经常下山来,对山下的生活一直很向往,只不过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反抗老爹罢了。每次下山,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位颜书记的事迹,一开始不以为然,觉得不就是个女人嘛,听得多了,在他们心目中,就演变成了原来女人也能这么厉害,觉得她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产生了敬畏之心。
虽然宋大爷还住在山上,阎家的老大还在山上看青,邱家的老头子阻止不了子女的离开,仍然
倔强地自己坚守。
但在颜红旗看来,他们下山只是时间问题,最晚秋收之后,都会陆陆续续下来的。
关注了下阎家、邱家两个孩子的上学问题,便没有放过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了。
再一个周末,颜红旗回了县城,这次是佟凤阁两口子请百天。
孩子满月的时候没请,就怕天冷,产妇、孩子受不了,这会儿天气热了,孩子也大了,便想把人情还了。
他们也没大操大办,就在家里头摆上几桌,请请亲近的亲戚朋友、同事。
颜红旗和罗满霞都给随礼了,都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陈向梅专门把罗满霞安排到供销系统那一桌,好让罗满霞多认识认识人,对她将来转正有好处。
高卫星也来了,他没给随过礼,不过是来家里的时候,恰好被佟凤阁看见,便热情地邀请了他,高卫星很爱凑这种热闹,便过来了。
他和颜红旗都被安排到了夫妻两个单位领导的那一桌。说是领导,也不过就是科长、股长这一层级的。出于私心,佟凤阁两口子并没有介绍颜红旗的大队书记身份,也没有介绍高卫星是革委会儿子的事实。
每桌放了一瓶本地产的二锅头,那些领导们每人倒上一杯,瞧着这两位小年轻,便觉有些不顺眼,不带他们两个玩。
高卫星不高兴了,他拿过酒瓶,给自己和颜红旗倒了一杯,两人干杯、吃菜,自己顾自己,更自在。
席间,高卫星说起了苍阔,“……他从边疆回来了,说带了些特产,想要送给咱们。”
苍阔的父母虽然摘了帽子回来了,但没有被安排工作,还处于被监管察看的状态,他虽然不在监管的范围内,但成分在那里摆着,也没多自由。恰好边疆来信,说她姐姐病了,苍阔去街道开介绍信想要去探望姐姐,没开成,去寻了高卫星帮助才得以顺利出发,前
颜红旗点了下头,“他姐没事吧?”
“没事,他等他姐好了才会来的。”
颜红旗又问:“那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自从苍阔回了县城之后,颜红旗跟他的联系比较少,不过高卫星回县城的时候经常去家里找他玩儿,苍阔的情况,高卫星知道得很清楚。
“清远县机械厂有意请他爸当个编外的专家,他可能先去机械厂当个临时工。”高卫星说:“他们家不缺钱,就是闲待着没工作的话,怕别人说闲话,再被扣帽子。”
他们白天讨论着的苍阔,傍晚时分就出现在了颜红旗家里。
那会儿,白天的酒席已经散了,院子里还摆着几张佟凤阁从饭店借出来的桌子,他正找了同事往三轮车上搬。
门口处乱哄哄的,苍阔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三个多月的小婴儿没那么能哭闹了,这会儿被大人抱在怀里,看着大人忙活,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瞥见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颜红旗,撇撇嘴巴,就要哭。
颜红旗很无奈,这孩子也不咋了,看谁都笑,只一看见她就哭。陈向梅妈瞧着她尴尬地笑,嘴里头说着,“这孩子真不懂事,你颜姨长得多好看啊。咱们不哭不哭啊。”
颜红旗朝着走过来的苍阔笑笑,“好久没见,精神不错!”
有阵子没见的苍阔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有了点男人的样子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说:“被边疆的风沙吹的。”
进了屋,两人寒暄几句,问问彼此的近况,将带来的边疆礼物送上之后,苍阔便说:“我知道了杨木大队要开办中学的事情,我也想尽一份心意。”
颜红旗点了下头,等着他往下说。
苍阔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大团结,递过来,说:“这是五十元钱,我想捐给杨木大队建学校。在杨木大队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些年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光,我很怀念那里,所以,想为那个地方出一点力。”
颜红旗有些诧异,但旋即就理解了,苍阔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是他想尽心意,最经济的方式。
颜红旗没有接那钱,说道:“你明天亲自杨木大队一趟,我帮你办个颁奖仪式,再给你颁发个证书。”
苍阔摇摇头,说:“不用了,是我自己的心意而已,况且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高调行事,你就当是不知名的善心人士给的捐赠吧。”
他知道颜红旗是为了他好,可惜,囿于成分的区别,这些荣誉对于他来说,可能有害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