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你喝多了。”
刘桃之语调轻缓,略显疑惑地看著卞玉莲,心想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里才对,这个女人是想做什么。
然而,卞玉莲完全无视了刘桃之,反而对著许閒嫣然一笑,那眼波中居然带著几分不属於这个年龄段的俏皮。
许閒对上她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未亡人,准备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忙掀翻刘桃之。
毕竟,两人也算是有过一段深度的情谊。
朋友之间就应如此,你帮我一回,我帮你到底。
不过,那夜,许閒扣没扣进去那个球,怕是真要成一桩无头案了,他不好问,也不敢问。
无他,要脸!
“大人,妾身並非胡言,更非醉话。”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清冽。
“妾身今日,是要揭发!”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如杜鹃啼鸣,配合著梨带雨的表情,身子簌簌发抖,波浪浮动,惹人怜爱。
许閒不由得点了个赞,女人,你的演技,我认可了。
“妾身要揭发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张家,与县丞刘桃之,狼狈为奸,连年合谋侵吞税粮,共计——三万石!”
“轰!”
三万石!
这三个字,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满堂死寂。
那些刚才还在叫嚷著“没法活了”的乡绅们,张著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偷税漏税?他们在行!
可就省下来的那点粮食最多不过百两。
三万石粮食!
那得是多少银子。
这已经不是普通贪腐了,若是被上头查到了,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更让他们愤怒的是,这种掉脑袋,能捞大钱的“好事”,他们居然不知道!
刘桃之这个道貌岸然的狗东西,竟然一个人独吞了!
把他们当猴耍,让他们在这里为了那几百两的税银哭天抢地,他自己却在后面偷偷赚大钱。
一瞬间,无数道愤怒、猜忌、恐惧的目光,齐刷刷地从许閒身上移开,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向了刘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