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明,魏梅才昏昏沉沉起了床。
昨晚阿三痛哭流涕央求她到下半夜,不胜其烦,最终答应下午为他去找瀘州小霸王说情。
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她眉头微蹙间,满是厌烦。
这欺软怕硬的傢伙,真是又可恶又可怜。
欺负自己的时候,像凶神恶煞;遇到厉害的人,又立刻像摊烂泥。
或许他在江湖里,就是靠这套见风使舵,不顾脸面伏低做小的本事,活下来的吧。
穿了件淡青交领衫,她掀起床头的暗板,提出银箱拿了几块碎银。
想了想放下了,拿起一个五两银锭,心疼地摸了摸,將银箱小心放好。
阿三说青龙会的刘旗主中午到码头,以后他就是天了,阔绰摆一桌吧,希望將来不要为难姐妹们。
浅浅施了脂粉,她下了船,向码头外走去。
一路上,主动打招呼,上前攀谈的人变得络绎不绝。
连一向瞧不上自己的几位大商行东家,也在其內。
吃惊之余,她明白昨天的一顿场面酒,开始起效了。
这些人敬的不是自己,而是罗云和小霸王,希望將来有事,能多条捷径说上话。
心里对何风更加感激,烟女子何曾有过这样地位,满面通红地热情应对,明知是虚偽的客套。
临到大门口,魏梅不自觉靠了边,低头加快了脚步。
大槐树下常年围坐的一群青皮,经常调笑自己,惹不起,躲远点。
正在忐忑,忽见前面卷过来两股尘土拦住了去路,两个赤著膊的嬉皮笑脸后生迎了上来。
“魏娘子,今天打扮的尤其清减啊。”头巾上插了根羽毛的后生,眼睛在她身上转个不停。
另一个腰间別著匕首的后生,越靠越近:“是去见相好?”
她连忙加快脚步,想绕过去,被两人迅速堵住。
“外面乱,要不我们送你去啊。”匕首后生大笑,手伸向她脸庞。
“別碰我。”她慌得向后直退,“你们……別惹事生非。”
两名后生,放肆大笑。
魏梅忽见槐树下的一群人,黑压压扑来,惊叫一声,想跑却发觉腿也软了。
转眼人群围住三人,留下一名老成持重的汉子,立刻又退回了树下。
两名后生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惨叫连连。
汉子郑重一抱拳:“惊扰了魏行首,实在对不起,两个不守规矩的傢伙会好好教训,请勿在意。”
“不……不会。”
“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请向何大侠和罗社头问好,不敢耽误行首行程,请。”汉子一欠身。
“谢谢。”魏梅囁嚅著嘴唇,想说点什么,终回了个礼,匆匆离去。
走了好远,才渐渐平息心情。
细细想了会,掩嘴一笑,这帮人怕欺负了我,会被小霸王兴师问罪呢。
缓步前行到了一座彩楼欢门前,她迈过鲜红的木柵栏,走进了梔子灯高掛的江月楼。
巳时刚过半,宽敞的大堂还没上客。
胖胖的掌柜坐在一张饭桌前,悠閒喝著茶。
“掌柜,中午我想订一桌酒席,请送到船上。”魏梅笑吟吟走过去,將银锭放在桌上,“照五两银子的標准,酒还是昨天的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