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喝了两口茶水,忽而觉得有些戏谑。
她猛地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壶。
她胃里什么也没有,却冲着宋楚城笑道:“宋先生远道而来,我同您喝一杯。”
没等宋楚城开口说好与不好,她一杯酒就落肚了,辛辣的液体淌到胃里,脑中那些旧事就悉数忘了。
她又喝了杯酒,架势如同喝水:“听闻宋先生近来在找合作方,如果有机会,之后也能和我们碰一碰。”
宋楚城话不多,眼光沉沉看她,提醒道:“你以前一杯酒就倒。”
许意做乙方惯了,此时将小心翼翼的作态发扬得淋漓尽致,脸上的笑那叫一个谄媚,看得宋楚城扎眼。
她话中有话,语气玩笑:“您都说是以前了,此一时彼一时,年轻的时候哄男孩子高兴,当然得装着一杯就倒。”
有看热闹的补了一句:“许小姐可是千杯不醉的量。”
许意乐呵呵应了,宋楚城一如既往话少,不再开口,仰头就把酒喝尽了。
酒局最后大半桌人都醉了,许意却依旧坚挺其中,她面上的笑一秒钟都没卸下来,和防水妆容一样牢牢焊在脸上,叫人看不出这是当年那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夜里风大,春末夏初,宁市隐隐有升温的趋势,宋楚城走在许意身后,忽而开口:“我送你回去。”
许意脚步顿住,在夜风里回头,却不着痕迹又走了一步,将自己与宋楚城距离拉开一些。
“不太合适吧宋先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话传出去,叫宋太太心情不好。”
宋楚城眉头拧了拧,反驳她:“没有什么宋太太。”
只是许意没表露讶异的情绪,仿佛只是听了个无关痛痒的消息。
她忽而轻笑:“您怕是多年没回宁市,大概不知道,送我回去,就默认是陪我共度良宵,如果夜半能再谈些生意,那就更好。
“宋总也想自荐枕席么?”
宋楚城面上神色瞬间沉了下去:“许意,你现在就这样胡闹?”
许意叫的代驾到了,却没着急上车。
她脸上的笑没收起来,话里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这哪是胡闹,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宋总要是看不惯这种行径,把我当看个笑话就是了。”
说罢她开门要上车,宋楚城瞬间就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他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从前他和许意吵了架,他拦着许意不给走时,都是这样拦住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许意腕间皮肉时,两个人都愣了愣,但宋楚城没松手。
“宋总这是,真想和我共度良宵了?那我倒也不亏。”
宋楚城冷声道:“我们聊聊。”
许意看着他,缓声问:“聊什么?宋总是准备将您那合作交给我么?这个事情今夜聊和明天聊没什么区别。”
“不是谈这个,我……”
许意用了点劲将手抽开,温声细语:“那您与我还有什么好谈的?莫不成还想管一管我?”
她笑了笑,说:“合作的事,有空咱们在工作时间谈。没旁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上了车,不再去看宋楚城脸上的表情。
车子渐行渐远,后视镜逐渐看不清宋楚城的身影。
许意胃里的酒精此刻才开始翻滚,让手上那道痊愈的伤痕都隐隐痛起来。
许意有时觉得,时间和传言的真实性总是负相关的。
时间久了,当年的故事也越传越偏,将她传成负心薄幸的渣女,最后徒留当事人偶尔忆起当初,深夜里一杯又一杯喝酒,练就出如今这种千杯不醉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