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将离开这里,看着眼前来回走动的青黛与紫苏,心中忽感一阵不舍。
这二人都是她当年回宫时,内务府分拨来的宫女,多年来主仆相伴,情谊早已深种。
怕被她们看出端倪,江芙诗返回内室,借口要重新整理妆发,打开眼前的妆奁,发现底层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金丝嵌宝菱花镜,做工精巧,还有一道绳索方便挂身携带。
到了出发那日。
江芙诗身着庄重的公主礼服,将小镜子挂在自己的腰间。
出城的街道已被肃清,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队在百姓的围观中缓缓向城外行去。
湛霄隐在街道旁边的茶楼二楼雅间,静静看着公主在宫人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一道细光闪过他的眼睛。
那是——他在迷雾谷与残月教弟子交手时遗落的镜子。
竟是被公主捡走了……
皇陵位于城外的岐山之上,上山时,江芙诗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默默将途径的岔路与标志物记下。
在来之前,娄冰菱找人给她画了一幅皇陵周边的线路图。她仔细看过,心中已有大概轮廓,现在正是实地对照。
抵达斋宫,祠祭署的奉祀官亲自接待了她。
稍作整顿后,江芙诗便被带到了供奉着昭惠太后神位的享殿,开始第一日的焚香祭拜。
接下来的两日,她都在重复晨祷与诵读、抄经与静修。一整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探查周围环境,只有晚上用过晚膳,才能寻借口与青黛出来,散步消食,实则暗自记下巡守交接的规律。
这般平静,让江芙诗愈发不安。
皇后让她来皇陵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尽孝,必定有后手。
哪知这两日,风平浪静,祠祭署的官员对她礼数周全,起居饮食也并无苛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怕就怕,越是平静,就越有古怪。
江芙诗不敢掉以轻心,连睡觉都在枕下藏了匕首,睡得极浅,生怕皇后发难。
到了第三日晚。
用过晚膳后,江芙诗照常唤上青黛一同出门散步,结果没走多远,青黛的脚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瞬间红肿刺痛,根本走不动路,只得由同行的另一名小宫女先行扶回房去上药。
站在空旷的庭院中,江芙诗心下微转。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要如何趁机脱身,实施假死之计。
现在,机会来了。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房中,吩咐说自己今日散步受了风,有些头痛,要早些歇息,不用她们在跟前侍奉。
紧接着,她翻出偷偷带来的男装迅速换上,又把自己头上的发饰尽数拆下,挽成简单的男子发髻,将自己的宫装与绣鞋仔细收好,背上一早收拾好的包袱,趁着茫茫夜色,从后院一扇偏僻的角门溜了出去。
树影中的男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当一个小子从公主房里出来时,湛霄眸光一凛,剑鞘微倾,刚想拦住其去路,却猛然发现,此人走路的姿态与公主别无二致。
他拧起眉宇,手中的动作倏然收住,随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