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
“啊!”李轻池手收得慌乱,赶紧将扳手递给他,方才与付惊楼接触过的每一根手指都像在发烫,指尖微微颤抖,李轻池想要抑制,但失败了。
他察觉出某些东西在失控,李轻池有些害怕,像近在咫尺的付惊楼,对方冷淡的眉眼,和那点将散未散的薄荷气息,在他们即将分别的这一刻,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
“椅子也要带走?”付惊楼漫不经心问他。
这确实不像李轻池会做的事情,他不是差钱的人,宿舍明明有一张,不大可能会做拆开椅子再搬走这样麻烦的事情。
可李轻池只是说:
“对,带走。”
他现在这样看起来很像是对一切东西都斤斤计较的样子,仿佛不想留下任何一点儿东西,与付惊楼泾渭分明。
但付惊楼似乎觉得还好,轻薄的眼皮很淡地垂了一半,目光随意,扫了李轻池一眼:
“宿舍不是有?”
“扔了。”
“坏了?”
李轻池觉得付惊楼今天问题很多,于是只好胡乱找个理由:
“没坏,但就是不想要了。”
因为这张椅子是付惊楼买给他的,和宿舍那张同型号同颜色,他就是想把付惊楼送给他的都带走,不要有遗漏。
如果付惊楼问他为什么不想,李轻池可能就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好在付惊楼没有,他们又仔细捣鼓一会儿,弄得两个人额头都冒出细汗,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张椅子尤其顽固,连半个螺丝都下不下来,像长在了一起。
大概是老天不让李轻池带走,他干脆放弃了,弯腰抱起一个纸箱,往外走:
“算了,我不要了,你留着用吧。”
付惊楼没说什么,也抱了个纸箱,跟在李轻池身后,进了电梯。
一共四个箱子,只用搬上两趟,李轻池这两年来所有的生活一并被带走。
离开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最后,李轻池回到公寓,拿落下的钥匙,付惊楼正站在茶几边上,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听见动静,回头看李轻池。
“我拿钥匙,”李轻池说。
付惊楼点了点头:“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应该没了,有的话我告诉我一声,我再过来拿,”李轻池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再一次将整间公寓打量了一遍,他声音有些轻,付惊楼走了过来。
两个人相立而视,付惊楼那双一贯毫无感情的眼睛此刻望向李轻池,目光沉沉,像带着平湖冬日未化的雪,看得李轻池又想要躲了,他心跳太快。
可付惊楼却很轻地张开手,抱住了李轻池。
“以后好好的,”付惊楼低声说。
李轻池心跳如鼓,薄薄的胸膛底下装着百般滋味,哪一种都不好受,不知作何反应,只好站在原地当木头。
在他沉默间隙,付惊楼似乎思考了下,而后再次开口,语气轻松而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