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做得不好,所以老天爷才夺走了顾瞻吗?
心口一阵抽痛,草甸坡的雪好像又重新落回了他身上,江淮锦觉得四肢冰凉,他撑不住眼前一阵阵发晕,手掌下意识要撑在地上,却被人拉住。
掌心温热厚重,是他熟悉的感觉。
江淮锦抬头,眼角一片通红,他就那样抬头望着顾瞻,泪痕从眼角滑落。
顾瞻看着这漂亮小仙君委屈的眼神,十分无语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人把眼角的泪痕擦掉,然后一把将人拽起来:“迷路就蹲地上哭?找不到人不会喊?这屁大点儿的地方,你吆喝一嗓子我不就出来了?”
全然不提明明是自己故意把人绕晕的。
顾瞻早就发现身后人在跟着他,都特意放慢了脚步,谁知道这小孩儿还是跟丢了,跟丢就算了还没出息地蹲地上哭,搞得一身脏兮兮,让人实在看不过眼。
“你、你……”江淮锦还有点懵。
他是偷偷跟踪的,哪成想就被人抓了个正着,前尘的情绪还落在心底没散干净,这会儿望着顾瞻那张熟悉的脸,就十分委屈,下意识想往顾瞻怀里扑,又知道现在不应该,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可话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情似胆怯,不敢多言。
“你来还匕首的?”顾瞻见他不说话,主动伸手:“给我吧,怎么还找上这儿来了?山长告诉你的?真是多管闲事。”
江淮锦咽了口唾沫:“你为什么不去书院?”
顾瞻闻言有些不耐烦:“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替山长做说客?”
他在书院只是挂名而已,要不是张百熙多事会跟阿娘告状,顾瞻才没那闲工夫成天往书院跑,他又不求功名考科举,有那功夫不如多挣二两银子给阿娘买药。书院读书?那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才适合做的事情,顾瞻还忙着汲汲营生,那种富贵乡他是没命享受的。
“我说这位小公子,匕首抓紧还我,别等我上门找你要。”顾瞻握着拳头故意吓唬人:“到时候张百熙可护不住你,我打人疼得很,到时候就不是脸上擦点青的事儿了!”
江淮锦才不怕他,他还觉得这样的顾瞻十分稀罕呢。
“我不叫这位公子!”江淮锦下巴崩得紧,他等人问自己呢。
果然,顾瞻抱着胳膊哄小孩儿似地顺着问:“哦,那你叫什么?”
“我叫江!淮!锦!”江淮锦一字一句认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顾瞻,有样学样学着顾瞻抱胳膊:“你跟人打架,连累伤了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江淮锦望着顾瞻的模样有了那么点小纨绔本色:“匕首算你给我的赔偿,不给了。”
“我给你赔偿?”顾瞻差点气笑,转身边走边说:“我给你什么赔偿?我跟人打架打得好好的,谁让你过来的?我还给你赔偿,我没给你两脚就不错了。”
江淮锦跟上去也很理直气壮:“你不跟人打架我能过去吗?我因为你才受的伤,你为什么不给我赔偿?”
虽然顾瞻也搞不清楚他俩都不认识,为什么江淮锦就非要跑去多管闲事,但他看着江淮锦能那么一本正经说出那样四六不沾的话,得出一个结论,这小仙君长得是好看,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不还匕首你找我干什么?”顾瞻上下打量着跟过来的江淮锦,小仙君落了凡尘变得脏兮兮,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弄得再脏一点。
江淮锦敏锐地察觉到顾瞻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变化,他看过去,顾瞻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过片刻而已,但足够了。
因为那眼神让江淮锦很安心,那是夫君看他的眼神,江淮锦懂。他安心了胆子也就大了一些,挺直了腰杆望着顾瞻十分矜持地说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伴读,我来当然是找你回书院陪我读书的,身为我的伴读怎么不陪在我身边?你以后要每天都去书院,要每天都陪在我身边!”
岔子虽然出了一点,但不要紧,江淮锦相信很快他就能和顾瞻就能跟从前一样好,这次他也会好好疼爱顾瞻,绝不叫顾瞻受了委屈!
顾瞻这次是真的笑了,他俯身过去手背贴着江淮锦的额头碰了碰,然后嘲弄道:“这也没烧,脑子有病就回家看大夫,还我是你的伴读,你跟谁商量了?青天白日少做梦,爷们儿忙着呢,没空陪你过家家,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