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的人,是极其小巧一个,大多数人见了她,都不忍心差遣她做辛苦事,且有个事事站在前头的兄长,让她纵有许多力气,却无处可使,只好将全部心力放在盘算上。
可她算了千遍万遍,唯独没想到,江潮生会出现在此。
江乔愣了愣。
不同她,兄长是个正人君子,多“正”不好说,至少不会像她一样,满肚子坏水。
可毁尸灭迹是来不及了,狡辩再多也抵不过眼见为实……她站在原地,抿着唇,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江潮生徐徐走上前,视线扫过,在罗慧娘的脸上停顿片刻,随后挪开。
又注意到江乔手臂上的擦伤,缓慢蹙起了眉。
“疼吗?”
因他是一人摸黑前来,徒步许久,不可避免侵染了寒气,声中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涩。
“不疼。”江乔答。
她是故意从马上跌下来,专选了积了很多落叶的地。
江潮生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她并无大碍后,才缓缓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江乔闷声。
江潮生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轻轻柔柔的。
江乔意识到,兄长所问的,是她何时开始筹谋此事,顿了顿,又吐出一个日子。
是刚知晓,罗太守要为他们兄妹二人设送行宴的日子。
也是,再无一地,比这危险丛生的猎场,更适合杀人藏尸。
也再无一个时日,能比人多眼杂的今日,更能浑水摸鱼。
而她的计划内容如何,又是如何准备的,并不难推测,对于今日场景,江潮生并不吃惊,唯有一丝惊讶,是江乔能将一切瞒得严严实实。
就连他,也差点被瞒了过去。
不,还有些许细枝末节,并未做到尽善尽美。
正如方才,与他迎面相见的周三小姐。
若不是他恰好赶来,看到此情此景的,就不止一人两人了,到那时,无论江乔躲避得再快,都难逃一顿问话。
江潮生凝眸,“你方才在寻什么物件?”
江乔犹豫一下,实话实说:“那块玉。”
江潮生微不可闻地叹息。
江乔抬起眼,小心张望:“兄长在生气吗?”
江潮生很早之前,就告诉她,不许惹是生非了。
今日事,的确是她被抓了个正着。
若为了叫兄长原谅她,她……可以道歉反省,反正罗慧娘是醒不来的。
江潮生缓缓摇头。
江乔就见着,自己许久未寻见的玉,被兄长从怀中拿了出来,她惊讶:“兄长……怎么在你这儿?”
江潮生不语。
一点温润的白,躺在他手心,其实不是绝佳的玉,如此一瞧,就更明显了。
颜色不够好,底下有杂质。
罗太守随手给的奖赏,以为他们出身贫寒,并无见识,便拿来糊弄他。
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有的东西太少,所以才会叫江乔一直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