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生轻挑眉,没收回动作,只是顺势将手中的方帕递给她,眸色暗了几分:
“你好像很怕我。”
谢青缦这才注意到,他刚刚只是拭去了她身上溅到的茶痕。
“没有。”她没接,只是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清冷的视线泠泠如霜雪,“我只是不习惯被一个陌生人越过社交距离。”
很客气的语气,也很疏离,“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仗义出手,替我解围。”
这话引来一声低沉而玩味的轻笑。
“仗义出手?”
叶延生抽回手,半晌,才不温不凉地问了她一句,“所以这次你才不跑?”
谢青缦感到莫名。
他们并不认识,何来“这次才不跑”一说。
“鄙姓叶,叶延生。”叶延生勾了下唇,朝她低下了头,墨黑的眸对上她,“我们见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像故意的一样,这次他靠得更近,不止越过了社交距离。
两人之间的主被动关系过于明显,过近的距离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
谢青缦本就靠在二楼栏杆边缘,无处可退,几乎忍不住抬手推他。
她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你干嘛?”
刚抬起的手腕被他强行锢在掌心,而后她听到他的声音,低冷,又带着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别动。”
谢青缦蓦地抬眸,撞上他的视线。
【别动。】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个指令,直接唤醒了几个月前港城暴雨夜前夕的记忆。
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逐帧展开。
谢青缦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
那晚在车里,光线昏暗不明,她只想逃离——任谁遇到一个持枪的、疑似坏人的陌生人,都想跑——仓皇间她根本没看清他的脸,也没敢看清。
然后她就被弄晕了。
相较于那一夜,此刻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反倒衬得先前种种,全都像戏弄。
这下谢青缦彻底没了好脾气。
她面无表情地端量了叶延生几秒,笑了一下,很假的那种。她抬起上顶的膝盖,毫无征兆地狠狠向他撞去。
但他一避就让过了。
下一瞬,强劲的力道压向她,硬是将她的挣扎按了回去——力量的悬殊实在致命,两三成的劲儿,就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距离没有如她所愿拉开,反倒更近了。
近得肌肤相触,近得呼吸交缠,俯仰之间,这是一个适合抵死缠绵的距离。
她不是他的对手。
“刚还说谢谢,这就想过河拆桥?”
叶延生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他笑意虽淡,气场却也不似往日般凌厉和阴狠,只余几分居高临下的谑意:
“你我之间,好歹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谢青缦在心底冷笑,是一面孽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