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抄手,她带他穿过熙攘的老街,走过卖江鱼的铺子,经过晾晒着辣椒的门脸。凌湛走在她身后,时不时停下来拍照或录像,问她几句这条街的往事,当然她知道的并不多,只能一知半解地胡扯。然后他们经过一条卖纸钱的坡路,凌湛更感兴趣了,他喜欢丧葬文化。
好巧不巧,合雨悠也是半个专家,就给他科普:“之前我二奶奶去世,我家里人找人做了一个一米八的大纸船,烧的时候往江里一摆就走了,你看那里卖的纸牛纸马、金童玉女,都是一整套打包走。我大伯还特地请了唱幺戏的人来守夜……”
凌湛稍显意外,看着她很懂行的样子说:“你们还有一种叫‘闹大夜’的习俗,对吧?”
“对,有的,”合雨悠回忆了下,“会从晚上八点闹到早上六点,有很多表演,魔术,跳舞之类的。”回忆起来并不是很有趣,其实是有些低俗的表演性质。
凌湛更来兴趣了:“最近村里有人死吗?我想吃席。”
合雨悠:“……”
她说没有。
凌湛:“有没有特别老的,快不行了的?”
……谁来管管他。
合雨悠无奈地说:“村里老人很多的,我大爷爷就快一百岁了……不过他身体很好的。”
说着说着,合雨悠就停下来了。
凌湛回过头:“累了,爬不动了么?”
合雨悠:“我不是,我是那个……”她想说自己肚子有点痛。
可这也不方便说啊。
算了,她犹豫了下还是没说,祈祷等晚上了再来,别搞她。合雨悠摇摇头,跟着凌湛,小声请求:“你稍微走慢一点点行么?”
凌湛“嗯”了声,又说她:“小矮子,体力这么不好,体育课不及格吗。”
合雨悠没想反驳,脸色略显苍白。
老街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
合雨悠走在凌湛身后,凌湛放慢了速度,以为她累,还会停下来等她休息。可是她的腹部开始产生下坠感,愈发明显。
他们正走在一段非常陡峭的上坡路上,石板路被太阳晒得发烫。
合雨悠的脚步顷刻慢下,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在下渗。
一阵眩晕袭来,她下意识扶住了路边的青苔墙。
凌湛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在扫过她的裤子时顿了一下,随即沉声道:“你别动。”
合雨悠低头看去,浅色的裤子上洇开一片暗红。她的脸瞬间涨得像熟虾,尴尬得要疯了。
“站好了,路上没有人,”凌湛的声音很低,“我去给你买东西。”他脱下装镜头的书包给她,“背着。”
合雨悠手足无措地接过书包,背在肩上,背带长,差不多能遮住一点臀部。她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茫然,腿都在抖,眼睁睁看着他大步下坡,走进街边的超市。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
“卫生巾,”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你一般用什么牌子?这里种类太多。”
合雨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随便你……”
“随便?”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日用夜用?”
“日、日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裤子,”他顿了顿,“尺码给我。你腿细,是s吧?”
合雨悠要晕厥了,不是因为疼,而是羞愧。
她真的要哭了。
她咬着嘴唇说是,就听见凌湛已经在跟店员交谈。
“等我会儿。”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先找个地方换这些。”凌湛扫了眼街边的公共卫生间,瓷砖上爬满深得发黑的青苔,门框掉了漆,门边还有一滩黄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