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寻欢环顾着被翻得一片凌乱的屋子,想要抬脚进来,竟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门框,才稳住身体,走进屋中。
&esp;&esp;龙啸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寻欢来了,他捧着嫁衣的袖子,哽咽道:“诗音是什么样的性格,咱们都清楚,她不会把衣物就这样随意扔着,也绝不会让别人来动她身上的东西。”
&esp;&esp;什么样的人才会劫走一个美丽青春的女孩?甚至这样轻佻地剥了她的外袍和发饰?
&esp;&esp;林诗音面对这一切,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esp;&esp;这些话,他没有说,可经历过江湖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esp;&esp;龙啸云侧身看向李寻欢,一身新郎的红衣,仿佛花正开时遭遇一场风雨,落得满地残红如血,这血渗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神情悲恸中透着疯狂:“咱们一定,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esp;&esp;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sp;&esp;窗外的天色已经入暮,秋日的晚风穿堂而过,李寻欢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感觉到一股腥意上涌,却忍了下去。
&esp;&esp;站在这间不属于自己的新房里,明明还未到冬日,他已觉得前所未有的冷。
&esp;&esp;——————
&esp;&esp;窗明几净的房舍内,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姑娘,已经洗去新娘妆容的少女,她的面色苍白,身形单薄,柳眉淡淡,双目泠泠,眉宇间缭绕这散不去的哀愁,低垂着修长的脖颈,似乎对自己所遭受的所有境遇,都一样逆来顺受,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不过是用冷漠来掩饰内心。
&esp;&esp;白衣女子道:“你叫做林诗音,诗者心音,可我看你现在更像一首词,像一曲《雨霖铃》,只在自己心里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esp;&esp;她一边唱,一边拿了东西往林诗音脸上涂抹,时不时还用笔勾勒两下。
&esp;&esp;林诗音仍由她摆弄,也不说话,她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想做什么,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反抗不了什么,不如随她去,等她目的达到了,自己也就能回去了。
&esp;&esp;白衣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
,名的是沈家,而沈家是百年世家,真要论家资底蕴,不在李家这样的门户之下,算是一方豪强,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主,武功无人能敌,号称‘九州王’沈天君。”
&esp;&esp;林诗音在闺阁中长大,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外面的世界怎样也与她无关。
&esp;&esp;顾绛像是在做事时闲谈消遣一样,说起了沈家的经历,当年的武林世家有多大的势力,多少财富,沈天君一句话能让多少人为他出生入死,他又曾救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最终他又是如何被人诓骗,自尽而死。
&esp;&esp;林诗音听这女子说沈家的权势时,神色一直淡淡的,甚至在听到杀人时微微蹙眉,可当她听说沈天君这样的人物,也会因为卷进江湖阴谋,最终悲愤自绝,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esp;&esp;顾绛笑道:“你觉得这孩子可怜?”
&esp;&esp;林诗音道:“失去父母庇护的孩子,纵然有万贯家财,也是可怜的。”
&esp;&esp;顾绛道:“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确切说,他一生中少有怜惜自己的时候,他将所有家财都捐了出去,自己一人行走江湖,探查那骗了自己父亲的人。”
&esp;&esp;林诗音沉默了片刻,才道:“他这样小的年纪能做什么?这家中世代传承的家业,就这样轻易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