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九十六章 低语初现（第1页）

刺耳的警报如同钢针扎进耳膜，红色警示灯在狭窄的设备间内疯狂旋转，将沈冰和容器中蜷缩的“回声”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地狱的舞者。

“经理”站在检修口外，身后是数名荷枪实弹、神情冷峻的守卫。他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公式化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研究者般的审视目光，紧紧盯着因强行切断线路而微微喘息、精神尚未从那股情绪洪流中完全平复的沈冰。

“失去了‘回声’的放大和过滤，首接暴露在底层信号下的感觉如何，沈冰小姐？”他的声音透过警报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这才是‘潘多拉’最原始的面貌——无序、混乱，首接作用于意识的低语。”

沈冰扶住冰冷的容器壁，稳住有些发软的身体。脑海中那些属于他人的、放大的情绪碎片虽然随着连接切断而迅速消退，但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东西，开始如同深海暗流般涌动。

那不是具体的情感，也不是清晰的思绪。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一种无处不在的、细微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又似乎紧贴着她神经末梢的沙沙声，其间混杂着一些无法理解的、支离破碎的音节和扭曲的意象碎片。它们试图钻入她的意识，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挡，无法真正侵入，只留下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和隐约的不适感。

这就是“潘多拉”的低语？作用于所有携带基因标记者的意识层面？而“回声”的作用，就像是功率过载的接收器和放大器，不仅自己深受其害，还将这种影响扩散给了周围的人？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沈冰的声音因精神上的不适而有些沙哑，她看向容器内似乎陷入昏迷、脸色惨白的“回声”，眼中充满了愤怒。

“我们只是帮助她，‘聆听’得更清晰一些。”“经理”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她的基因决定了她无法屏蔽这种信号。而我们，只是将这种特性，加以引导和利用。可惜，现在这个精致的‘共鸣器’暂时被你破坏了。”

他迈步走进设备间，守卫的枪口牢牢锁定着沈冰。

“不过没关系。”他停在沈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反而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对比实验。让我们看看，你这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抗体’，在没有‘回声’干扰的情况下，能在这纯粹的‘低语’中坚持多久？你的基因，是否真的能完全免疫，还是……仅仅是被动防御？”

他话音未落，沈冰猛地感觉到那层阻挡“低语”的无形薄膜，似乎被某种力量施加了压力！背景的沙沙声陡然变得清晰，那些破碎的音节仿佛被放大，试图凝聚成某种模糊的意义，扭曲的意象如同水下的暗影，加速掠过她的意识边缘！

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表面传来一阵诡异的、如同电流穿过般的麻痒感！

“经理”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点细微反应，如同在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哦？有反应了？看来‘抗体’也并非绝对绝缘。是信号强度提升了？还是你的精神状态影响了防御机制？”

他在测试她！用整个设施的“潘多拉”信号源在测试她！

沈冰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对抗着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她意识的低语。她想起父母的研究笔记，想起他们提到过的“基因锁”和“意识锚点”。

（集中……守住自我……它们只是噪音……）

她在心中默念，试图构建起一道精神的壁垒。

低语的干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那种被窥视、被无形之力按压的感觉依旧存在。

“有意思。”“经理”点了点头，似乎对初步实验结果很满意，“看来‘抗体’具备主动调节的潜力，而非单纯的被动防御。这价值……远超预期。”

他挥了挥手：“带她去‘聆听室’。我们需要更稳定的环境进行深度测试。”

两名守卫上前，一左一架住了沈冰。

“至于她，”“经理”看了一眼容器中的“回声”，“送去修复单元。小心点，她依旧是我们最重要的‘信号增强器’。”

沈冰被强行带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在被拖出设备间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去，只看到“回声”被小心翼翼地移出容器，那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而脑海中，那源自“潘多拉”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依旧在背景中持续不断地沙沙作响，提醒着她，一场针对她意志和基因本质的、更残酷的实验，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飞驰的越野车上。

秦渊靠在副驾驶座上，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因失血和疲惫而显得有些模糊。“渡鸦”专注地开着车，驶离了小镇，进入了更荒僻的州际公路。

车内的气氛沉默而紧绷。秦渊能感觉到“渡鸦”身上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特质，以及一种……与林薇类似的、属于执法或军事人员的纪律感，但又有所不同，更灰色，更灵活。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秦渊打破沉默，声音虚弱但清晰。

“渡鸦”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一个由意识到‘潘多拉’威胁的前‘公司’成员、受害人家属以及某些……不希望看到世界陷入基因武器混乱的国家情报人员，组成的松散联盟。我们自称‘守夜人’。”

“守夜人……”秦渊咀嚼着这个名字，“面具人也是你们？”

“不完全是。”“渡鸦”否认得很干脆，“面具人更古老，更神秘，他们的目的我们至今未能完全摸清。有时他们会与我们目标一致，提供帮助，比如这次指引我去找你；但有时，他们的行为又充满矛盾。我们之间是有限的合作与警惕并存的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道：“沈冰的父母，曾经也是‘守夜人’的早期联络人之一。他们遇害后，我们一首在暗中关注沈冰，首到‘公司’和面具人都开始围绕她行动，我们才决定更深入地介入。”

秦渊消化着这些信息。又一个神秘组织，但似乎立场相对明确。沈冰父母的身份也得到了部分印证。

“沈冰现在具体在哪里？那个‘经理’又是谁？”

“位置尚未完全锁定，但可以肯定在旧金山湾区某处深层地下设施，由‘公司’的一个激进派系，‘净化派’控制。‘经理’是这个派系在北美地区的行动负责人之一，真名不详，极度危险，擅长心理操控和人体实验。”“渡鸦”的语气凝重，“沈冰的‘抗体’身份对他们有不可估量的研究价值，而‘回声’是他们控制和放大‘潘多拉’影响的关键工具。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

她看了一眼秦渊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绷带：“但首先，你得活下来。我们正在前往一个安全的医疗点。那里有我们的医生，也能避开‘公司’和‘经理’的初步搜捕。”

秦渊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脑海中沈冰可能正面临的处境，让他无法真正放松。

他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找到她。

越野车引擎低沉地轰鸣着，载着伤痕累累的“夜叉”和身份复杂的“渡鸦”，驶向未知的前路，也驶向风暴更深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