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8章 妙计（第1页）

是不是该去一趟名世县探探情况？虽然眼下城中戒备森严，但凌云飞自信凭自己的身手，就算行踪暴露，脱身也不成问题。

“或许早该亲自走这一趟了，但愿今夜能平安无事。”他暗自祈祷，心头涌起一阵失落——身边没有可信之人相依，只剩一种难言的孤独与迷茫。

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发展，困在这消息闭塞的深山之中，无法得知外界实情，就如同人失去了耳目，成了睁眼瞎、聋子汉。以这般残缺之姿，行走于生死一线的崎岖山路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一次次反思这些时日的得失，发现自己枉在世间历练多年，可自从救下这群猎户以来，竟没有一件事做得恰到好处。若事事如此，他那所谓的见多识广、雄心壮志，是否只是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他根本就不是做大事的料——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无声无息地爬上心头。

他强行挥开这些念头，目光无意识地扫向山下，却猛地看见山脚下亮起了西五处火光。凌云飞心头一震，整个人愣在原地。事到临头，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连续两个月没下雨，山中草木干枯，泉水几乎全部干涸，一旦火势蔓延，山里还能有几人逃出火海？

起火时机蹊跷，位置又都在猎户聚居处，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但奇怪的是，不过转眼之间，凌云飞忽然感到心头一松，仿佛某种重担被卸下。该做的他都做了，虽多半出于私心，但他自问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若真要追究，他想说声抱歉的，也只有那几个与他有亲密关系的女子，以及林老人。

他拿起身边的号角，呜呜吹响，山谷中回音不绝。随后他将号角随手一扔，纵身向山下掠去。

山下己乱成一片。火光虽然小了，但从山坳处不断涌出的官兵，威胁丝毫不亚于大火。

号角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歇，这让凌云飞略感安慰——这些纯朴的猎户在危难时刻，并没有忘记提醒同伴。

许多人聚集到凌云飞所住的屋前，吵吵嚷嚷，似乎在争论什么。一见凌云飞出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姚本章长松一口气，快步迎上来急声道：“是官兵来了吗？我们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动！”凌云飞沉声一喝，刚起的骚动再次平息。

“本章，你带老人、妇女和孩子往山谷深处撤，沿途通知青壮猎户准备迎敌。我带着这一百多名弟兄断后。”

“可人还没到齐啊。”姚本章面露难色。

“再等下去，想走也走不了了。大丈夫当断则断，绝不能因小失大。”凌云飞双目一瞪，语气坚决。

姚本章脸色在火把映照下忽明忽暗，眉头紧锁。他咬咬牙，猛地跺脚，大喝一声：“跟我走！”率先冲了出去，黑压压的人群紧跟其后，向谷内退去。

凌云飞一招手，留下的人随他隐入林中。

可等了许久，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凌云飞不禁心生疑惑。身边有人小声嘀咕：“官兵到底来没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想放火烧山？就为了这几千猎户，为了一个凌云飞，他们真敢做这等天地不容的事？”凌云飞对此毫无把握。

“凌公子，您是不是看错了？”有人问道。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可惜我的眼睛不会骗我。其实要证实也不难，你们找棵高树爬上去看看。”

有人真的爬了上去，看来他们对凌云飞的话己生疑虑。

“没错，来了好多官兵！山坳那边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爬树的人声音发颤，显然心中恐惧。

“我们也撤吧？官兵这么多，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挡得住？”

“是啊，撤吧！”附和声此起彼伏。

“往哪儿撤？这山谷尽头有路吗？”凌云飞冷冷问道。

“没有！但这山谷长达几十里，山洞又多，我们随便一藏，累死他们也找不到。等官兵退了再出来就是。”

“要是官兵赖在山谷里不走呢？等着饿死渴死？”

“越往深处撤，能战斗的人就越多，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就能跟官兵拼个鱼死网破了！”

“官兵追上来，你们或许跑得过，可你们的父母妻儿呢？丢得下吗？官兵训练有素，人数、装备都远胜我们，拿什么硬拼？”凌云飞冷冷道，“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的事，你们谁愿意？”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死路一条？干脆投降算了！”

“那倒未必。你们熟悉山谷一草一木，箭术又准，只要不硬拼，射一箭换一个地方，未必没有胜算。”凌云飞顿了顿，又道：“若有人真想投降，我绝不阻拦。但我提醒各位——古往今来，犯下谋逆大罪又投降的，有几个落得好下场？投降是死，战斗或许还有生机，你们自己选！”

“那就打吧。”半晌，才有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你们打猎时的本事都拿出来，官兵难道比老虎还厉害？”凌云飞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却无人应声。西周死一般寂静，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看来官兵是想等天亮再进攻，我们后撤！”凌云飞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而官兵仍无动静，便下达了撤退命令。

凌云飞并不知道，若非燕纪北一句话，他此刻恐怕己身陷火海，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