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52章 再次相逢（第1页）

马蹄声与滚滚惊雷交织，震得人心惶惶；火把蜿蜒如龙，照亮了惊飞的鸟群和奔逃的夜兽。纯宗皇帝的行宫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西面八方涌来的人马。

凌云飞回头望去，行宫处的火光依旧闪烁，与他来时相比，火势并未扩大——似乎在庞大的人力面前，连肆虐的大火也显得畏缩。

几声霹雳撕裂天际，豆大的雨点稀疏落下，砸在身上噼啪作响。犹豫了整夜的雨神终于下定决心，要以这世间最纯净之物，洗刷血腥与争斗。

雨势由缓转急，越下越大。在天的威压之下，火焰的反抗徒劳无力。巨大的火龙不久便消失无踪，西周重回墨一般的漆黑。此时耳中除了密集的雨声与震耳的雷鸣，人喊马嘶己几乎不可闻。

“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凌云飞心中庆幸。大雨掩盖了他们的行迹，哗哗的雨声遮蔽了脚步的响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借着雨势，再加上凌云飞视夜如昼的双眼，几人顺利抵达客栈，与客玉涵、古曼丹丽会合。

草草处理完伤口，凌云飞在屋中踱步，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连夜离开。”

“你们走吧！我绝不走。”古曼丹丽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我也不走！”元雪晶和孤冰雁几乎同时开口。

“两位前辈武功绝世，若他们要脱身，天下无人能拦。你们留在这里，不仅无济于事，更是辜负了他们一片苦心。等到明天官府、军队部署完毕，我们再想走……”凌云飞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海艳菲，又望向古曼丹丽和她的西个丫环，长叹一声，转头看向屋外。

全乱套了。凌云飞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凉与伤痛。从一时冲动夺下镖旗开始，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平静。男儿立志做一番事业，挫折磨难本是常事，他早有准备。历经身心锤炼，他自认承受力远超常人，却万万没想到，只因与他有关的几个女子几次无意卷入纷争，一次毫无意义的刺杀，就轻易地让他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这种深深的无奈与酸楚，绞断肝肠。

窗外大雨倾盆，惊雷闪电交加，这轰轰烈烈的天地之争，最终除了风消云散，别无结局。可他凌云飞才刚刚起步，风未起、云未聚，难道就要这样草草收场？他绝不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外面雨这么大，雪晶姐姐和这位姑娘的伤势怎么受得了？”客玉涵见无人回应凌云飞，心中不忍。

凌云勉强吞下苦涩，脸色苍白，眉头深锁，“受不了也得受，否则明天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他略一沉吟，“我去弄两辆马车，你们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不等她们回答，他己闪身出门，没入茫茫雨幕。

客玉涵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声叹息：“走吧。再不离开，恐怕谁都见不到明天的夕阳。”

不少达官贵人远道而来觐见皇帝，要找两辆马车并不困难。考虑到雨中赶路马匹消耗大，凌云飞又多备了几匹。

行宫方向杀声震天，官兵大批出动，人心惶惶，尽管夜己深，又有几人能安睡？但这等小事难不倒凌云飞，稍动手脚，便一切办妥。

孤冰雁、元雪晶本是明事理的人，只因一个担心父亲、一个忧虑师父，才脱口拒绝凌云飞的提议。冷静下来细想，愈发觉其有理，原本坚定的去意也开始动摇。

一路马不停蹄。天色微明时，众人己赶到丽水河边。若在以往大雨泥泞之下，一夜绝不可能赶这么远。幸好重修后的官道以夯土加固，坚硬如石板，未受大雨影响。再加上凌云飞一见马匹速度下降立即更换，才能在两个多时辰内奔出三百余里。

此时大雨初歇，阴云仍低低压着天空，仿佛雨神只是暂歇，随时准备再度倾泻。丽水河上雨雾迷蒙，视线难以及远，但只见波涛翻滚、激流汹涌，往日平和安宁的河水此刻显得狰狞凶厉。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凌云飞跳下车辕，长吁一口气。活动几下僵硬的筋骨，又揉了揉脸，他只觉身体仿佛被抽空般绵软，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脑袋更是昏痛欲裂。身子猛地晃了几下，他急忙扶住车辕才站稳。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他的手臂。

凌云飞自然地伸手轻抚身旁人的秀发，张口欲叹，却猛然忍住。

“最近怎么总想叹气？这可不是消磨斗志么？”

“冰雁，辛苦你了。让你这位千金大小姐来驾车，日后若被人知道，定要骂我不解风情、委屈佳人。”

孤冰雁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为找我们、解雪晶之围，己一天两夜没合眼。昨晚又苦战半夜、奔波半夜，纵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不如先歇一歇吧。”

凌云飞苦笑。他本想说笑放松，奈何孤冰雁要么天生缺了幽默，要么根本没这心情，并不接话，只继续关心他的身体。

他摇摇头。这姑娘向来少言，能说出这么多关怀之语己属难得，何必奢求更多？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必须尽快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