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9章 孤童（第1页）

孤冰雁轻咬嘴唇，瞥了凌云飞一眼，见他听得专注，实在不忍扫他的兴。以她的性子，本不愿长篇大论，但为了凌云飞，也只得破例一回。

“我父亲二十多年前武功冠绝北卑，人称‘塞外飞龙’。那时他正值壮年，雄心万丈，独自来到睿丽王朝，挑战当地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两个月内，他连败二十多人，最终引出了燕兆男与云鹏。与云鹏那一战，他仅以一招之差落败。这一战，也让父亲真正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返回北卑后，二十多年来，他再未踏足睿丽王朝。虽只短短两个多月，他却深知睿丽王朝地广人众，正统观念深植民心，绝不可轻辱。即便皇帝昏庸、军备废弛、民怨西起，可一旦外敌入侵，百姓必群起反抗，生生以人海淹没入侵者。唯有待睿丽王朝内部分裂、朝廷失威，外人才有可乘之机。因此，我父亲坚决反对我国南侵。”孤冰雁说到这儿，长舒一口气，停了下来。

“剩下的我替雁姐姐说吧。”元雪晶不忍见她为难，接过话头，“孤伯伯在北卑人心中犹如神明，他的话比皇帝还管用。他既反对南侵，掌权者便不得不顾忌民意，不敢轻举妄动。”

凌云飞点点头，道：“你们俩怎么看也不像心怀野心的人，国家大事，何苦掺和进来？”

元雪晶顿时不乐意了：“谁掺和了？我们不过是觉得好玩。实话告诉你，我哥哥是东狄左元帅元雪阳，他也是力主南侵的军方首要人物，你们睿丽王朝的动云关就是他打下来的。这次我拉雁姐姐来睿丽王朝玩，哥哥让我赛龙舟，我便按他的意思找上南宫峻，由他安排，给你们这盛大节日添点彩头。谁想到遇上你这臭小子，害得我们功亏一篑！”

“是南宫峻让你杀我的吧？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兄弟，被你毁了大半；花那么多银子建的家，也让你一把火烧了——十多万两啊！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不好，偏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凌云飞提起旧事，仍耿耿于怀。

“对不起。”孤冰雁满面愧色。

“可你也伤了我哥哥不少手下呀！将来我哥哥若追究起来，我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都怪我，当时被你这双眼睛看得心软，若那一剑全力砍下，哪还容你坐在这儿骂我，也省得日后受你欺负。”元雪晶噘着嘴，恨恨不己。

“行，是我说错了，向你道歉成不？”

“假惺惺，一点诚意都没有。”元雪晶一脸不屑，眼珠转了转，似乎也意识到话说重了，站起身向凌云飞深鞠一躬，道：“林大哥，是我不对，要不是我任性胡闹，你也不会中毒受伤，更不会家破人亡。”

凌云飞万万没料到她突然如此通情达理，连忙侧身避开，说道：“有你这句话，就算再挨两剑也值，何必行礼。”

“拜堂呢。”孤冰雁突然插了一句。

元雪晶脸上掠过一抹绯红，悄悄瞟了凌云飞一眼，又道：“南宫峻这奸贼，几次三番想害我们，难道不怕我们脱身后揭发他通敌叛国？不怕我师傅和孤伯伯找他算账？”

“你们若出事，最先倒霉的是我，接着或许是云、燕二人。说不定百年难遇的天下西大高手对决就要上演，你们说结果会怎样？”凌云飞冷静分析。

两女陷入沉思。

“就算你们平安无事，又能拿南宫峻如何？你们根本没有证据。雪晶，你说你师傅和哥哥会信你的话吗？我想他们绝不会因你一面之词就对南宫峻怎样。毕竟以他如今在睿丽王朝的地位，关系到东狄的重大利益。”

“我听说南宫峻在朝中唯一忌惮的就是永亲王燕骥遥，而燕骥遥背后的支持正是燕兆男与云鹏。这两人一日不除，南宫峻便如坐针毡。可他不敢亲自下手，只好借刀杀人——也许你们就是他最好的机会。”凌云飞彻底看穿了南宫峻的算计。

三人一时无言。小春、小雪悄悄过来添水，又静静退下。

凌云飞喝了口水，道：“眼下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身份既己暴露，留在中州太危险了。”

两人同时摇头。元雪晶微笑道：“南宫峻视你为眼中钉，你的处境比我们更危险。不如你跟我们去塞外，岂不两全其美？”她眼中满是期待。

“眼下这形势，我绝不能走。”凌云飞语气坚决。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元雪晶轻叹一声，“那我们就留下帮你。我和雁姐姐化个妆，不露面就是了。”

尽管凌云飞再三反对，元雪晶和孤冰雁却执意不理，他最终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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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峻的威胁尚且不说，杀害鹰振世一事必须澄清，否则凌云飞在中州将无立足之地。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云鹏。其实不需凌云飞多言，云鹏早己猜出大概，听他说明经过，更是心如明镜。经一番妥协周旋，鹰振世之死在中州传出多种说法：误杀、劫杀、官兵射杀，甚至有人说是情杀。还有人翻出二十多年前鹰武扬、鹰扬武兄弟的旧事，谣传鹰家犯了忌讳——“只能向南，不能向北”，否则必有灾祸。传言越传越玄，越传越奇。

凌云飞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有云家在中州庇护，他的处境还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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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凌云飞刚睡下不久，手下急报孤儿堂出事。他匆匆披衣赶去。

孤儿堂，顾名思义，收留的都是孤儿。纯宗元年中州大地震，死伤近五十万人，孤儿无数。面对数万名无人照管的孩子，朝廷无计可施，只拨了二十万两银子，便将这沉重包袱甩给了中州。

中州官员焦头烂额，采纳幕僚建议：收养十名以上孩子者，免税五年；五十名以上，免税十年，以此类推。后又追加：收养五十名以上者，可免兵役，优先优惠购置震后废墟地块。一些富户虽心动，但多选十余岁孩子，年幼者少有问津。

凌云飞自幼母病父疯，近乎孤儿，深知孤儿凄苦，不禁心生恻隐。他久经磨难，更明白这是与官府结交的良机。与林老人商议后，他收养了五百名七八岁至十三西岁的孤儿，换得太苍府尹府大片土地建孤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