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69章 别伊（第1页）

落日的余晖将西林格特草原染成一幅绚烂的水彩画。

孤冰雁眼中含泪，一步一回头，那不舍的神情深深烙印在凌云飞的心里。在这动荡的年代，这一别，今生还能否再见？他不愿相信这是永别。

孤宴衡轻声安慰几句，看向凌云飞的目光复杂却透着慈爱。他一向从容淡定的眼中，难得浮现出属于父亲的牵挂。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凌云飞默默想着。

若不是这位准岳父兼武道宗师“无私”相助，他凌云飞是否还有机会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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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根河镇，凌云飞终于见到了日夜牵挂的三位女子，也见到了黑衣人的真面目——孤宴衡。

尽管孤宴衡并未明说，但凭他对西戎国局势的熟悉，凌云飞早己推断出他此行目的绝非仅仅为了孤冰雁。否则，刺杀素阿一事，根本无从解释。

“阿述尔自然是帖木扎的人。他身为骁骑军副都尉，地位仅在素阿之下，但威信远不及素阿。帖木扎若想单靠他就完全掌控骁骑军，未免太过天真。宗喀达罕和格赤烈此前多年的经营，岂是白费？就算帖木扎控制了昌吉拉，只要格赤烈与伦德钦真心联手，西戎这场内战就有得打。很快，草原各部都须站队——无论选哪边，都是一场豪赌。整个西戎，无人能置身事外。唉，这美丽的西林格特草原，不知何时才能重现牛羊成群的安宁景象？”

感受到孤宴衡话语中的悲悯，凌云飞心中却难以认同：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刺杀素阿？事都做了，又摆出仁慈姿态，岂不是虚伪？”

尽管心有微词，但他也明白，身为北卑子民，孤宴衡此举虽悖于本心，却难逃家国大义。民族之情、生存之重，往往高于个人理念。而对孤宴衡来说，在完成使命的同时，帮扶自己的女儿一把，也是人之常情。

若不是他那日出手制住素阿、提醒自己逃离，凌云飞又怎能再与三女重逢？他只顾挑剔对方言行，却一时忘了所受的恩惠，确实有失偏颇。

人总习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厌恶他人装模作样——这是否正是人性的弱点？

“此皇帝非彼皇帝。你若细想，真皇帝若还在，怎会坐视两子胡闹？病虎亦虎，余威犹存。”孤宴衡见凌云飞竟问出“皇帝为何不管”这种话，不禁诧异地看他几眼。

“您说皇帝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孤冰雁紧接着追问。

“没什么不可能。帖木扎与别伊串通宫中侍卫首领和太监害了真皇帝，再找个样貌相似之人冒充。这人终日卧床不语，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以宗喀达罕的身手，进宫打探并非难事，怎会被瞒这么久？格赤烈在宫中必然也有眼线，怎会毫无察觉？”凌云飞仍觉难以置信。

“事后相关人皆被灭口。”孤宴衡瞥他一眼，“更何况，即便格赤烈知晓真相，他又能如何？说不定正乐见其成。”

凌云飞陷入沉默，似在咀嚼话中深意。

“您又是如何得知的？”孤冰雁惊讶于父亲竟知如此机密。

“纸包不住火。”孤宴衡语带保留，显然不愿多言。

“若宗喀达罕、格赤烈劫持了假皇帝，局势会如何？”凌云飞仿佛自言自语道。

“一个不能说话的皇帝，劫来何用？更何况大内守卫森严，谁也近不得他身。”孤宴衡目光中终于露出几分赞许，似是欣赏他的细腻。

“有一事我不明白：帖木扎本是钦定继承人，老皇帝活着对他更有利，何必冒险？既己控住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皇位岂不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