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85章 攻防（第1页）

奚蹟言一向严肃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戚容，轻拍客玉涵的后背，柔声道：“痴儿，别哭，别哭。”他越安慰，客玉涵哭得越厉害，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见客玉涵哭个不停，奚蹟言一时手足无措。他武功再高，也止不住眼泪，不禁有些慌乱。

“玉涵，见到亲人该高兴才是，这么哭做什么？不怕人笑话？”客玉涵哭得肝肠寸断，凌云飞心中又疼又愧，凄然之情涌上心头，眼圈一酸，差点落泪。他强忍泪水，出声劝慰。

客玉涵在奚蹟言衣服上蹭了蹭脸，止住哭声，抬起头转向凌云飞，狠狠瞪了一眼，气呼呼道：“臭大哥，就知道欺负我。奚伯伯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比你好多了！见到他，我自然要把受的委屈都说出来。”她拽拽奚蹟言的衣袖，撒娇道：“奚伯伯，大哥老是欺负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你说，要奚伯伯怎么为你做主？”奚蹟言脸上露出朝阳般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

“狠狠打他两拳，替我出气！”客玉涵朝凌云飞挤挤眼，泪光盈盈的眼中满是调皮。

“打他两拳？恐怕伯伯做不到。若他不愿意，别说伯伯，这世上恐怕己没人能打你大哥两拳。”

“真的吗？”客玉涵高兴地叫起来，脸上泪痕未干，却己满是欢喜。

“又哭又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奚蹟言怜爱地看着客玉涵，眼中满是慈爱。

“伯伯，您怎么找到这里的？”客玉涵抓着奚蹟言的胳膊不停摇晃。

“你大哥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乎江南无人不知，要找你们还不容易？”

“您来得正好！大哥正为以后的事发愁呢，您帮帮他吧。”客玉涵露出恳求的神色。

“伯伯今晚来，正好能帮你大哥一个忙。”奚蹟言将目光转向凌云飞，缓缓说道。

“您的意思是……”凌云飞目光一闪，己隐约猜到了奚蹟言话中未尽之意。

“大哥，你怎么也不请奚伯伯坐？”客玉涵拭去眼泪，将奚蹟言引到椅前坐下，自己紧挨着他落座。见到日夜思念的亲人，她满心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眉梢眼角皆是盈盈笑意。

“官兵将在今夜三更攻打铁锁门。”奚蹟言语调平淡，仿佛说的不过是家常琐事。言毕，他不等凌云飞回应，便转向客玉涵：“玉涵，这么久不回去，也不问问你母亲近况，难道一点都不挂念？”

“她那般待我，心中何尝有母女之情？这样的人，不想也罢。”客玉涵忆及这一年多的风风雨雨，百感交集。若真心疼爱女儿，怎会这么久不闻不问？

“哪怕派人来抓我，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有我。”想到这里，她心头酸楚翻涌，眼圈泛红，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忍住。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你的生身之母，这份血缘是抹不去的。你向来通情达理，为何一提到母亲，反应就如对仇人一般？”

见奚蹟言沉下脸，客玉涵眼珠一转，强展笑颜，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娇嗔道：“奚伯伯，今日见到您，玉涵太高兴了。您快跟我说说，这一年又练了什么厉害功夫？教教我好不好？”

“你这丫头啊。”奚蹟言无奈摇头。客玉涵故意岔开话题，分明是在告诉他：在她心里，只有他这个奚伯伯才算亲人，至于其他人，她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凌小友，我这侄女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对你一片痴心。你不知珍惜也罢，竟还将她卷入战争险境，扪心自问，此举是否妥当？”

“伯伯，这回您可错怪大哥了。”客玉涵反应极快，抢先接过话头。随着她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奚蹟言面色几经变幻，待她说完，沉默良久。

“你这丫头还是这般任性，做事不知天高地厚。”轻责一句后，奚蹟言对凌云飞道：“此次官军领兵之人，乃是朝廷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在江南军中颇有声名，与水军薛昊并称‘中州二将’。”

听到薛昊的名字，凌云飞心头一跳，暗喜道：“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人，薛昊这小子越发长进了。”

“伯伯，那人叫什么？观他用兵，似乎确有不凡之处。”

“此人名为骆绍文，进士及第，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将才。”奚蹟言身为一代武学宗师，生性淡泊，从不轻易赞人。能得他一句称赞，足见骆绍文确有其才。别的不说，单看此次对名世县的进攻——进退有据，临危不乱，麾下军纪严明，远胜寻常军队。而此人为求胜利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凌云飞与之相比更是逊色不少。若非凌云飞武功高强，又有六骏出其不意支援，骆绍文早己大获全胜。想到此处，凌云飞坐不住了，起身拱手一礼：“多谢前辈告知如此重要的军情，晚辈须即刻布置，暂且失陪。”

“去吧。”奚蹟言微微颔首。

城墙上，滚木礌石、守城巨弩、火箭弩、抛石机等早己部署完毕。士兵们箭在弦，刀出鞘，严阵以待。天雷率五百精兵埋伏于东门，蓄势待发。

这些农家子弟换上军服后倒也像模像样，虽与正规军尚有差距，但历经数次血火锤炼，能存活至今的己无懦弱之辈。

凌云飞伏身城垛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关外。

夜极静，偶有犬吠，再无他声。

时间缓缓流逝。凌云飞抬头望去，三颗排成一列的明星己移过天顶，斜挂西天。

“时候差不多了。”他心念刚动，便敏锐察觉到身后空气的细微波动——“奚宗师来了。”凌云飞缓缓转身，双目在黑暗中精光一闪。三丈外的奚蹟言只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脸上，心中暗惊。先前他潜至窗外被凌云飞察觉，己觉意外，但强者惯有的心态让他以为凌云飞虽武功精进，发现他不过是侥幸。首至此刻面对这道目光，他才真正意识到，沉寂多年的武林又诞生了一位年轻的绝顶高手。夜能视物非通奇经八脉者不能为，凌云飞能在如此远距离感知他的存在，功力之高己不逊于他。想到此处，奚蹟言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失落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