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庭身子后退了一步,“是啊。”
云溪瞧出了宋煜庭的不自在,便道:“峥嵘,不要吓到人家。”
思恒也走了上前,再次将手搭在了宋煜庭的身上,“煜庭可没你们那么娇气,以前我们一起下河戏水,他差点被水冲走,我们吓得要死,他还在下游哈哈大笑呢,是不是啊,煜庭。”
宋煜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笑着:“是啊。”
云溪坐在文容的身旁笑道:“宋公子来了天宫,好像话变少了许多。”
文容一开始不喜欢宋煜庭,他古板又守着人伦纲常,觉得这世间哪有男子相伴的道理,且明帝御合是他的学生,他起着教导的责任,当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喜欢男人的时候,文容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不过后来发现宋煜庭性情爽朗,为人磊落,生得,的确也漂亮,便也能理解明帝御合了。
当时朝中不少大臣说宋煜庭蛊惑帝心,陷害忠良,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宋煜庭除了不许明帝纳后妃,他对朝堂之事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在他们和明帝议论朝纲的时候,宋煜庭就在一旁打瞌睡,连嘴都懒得插一句。
辛野赶往老律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太子殿下,一见太子殿下,他就将昨夜的事告知了他。
御合心中也生出了疑惑,他虽有意栽培辛野,可现在辛野在神界也并没有什么名声,伤了他又有什么益处?
辛野突然跪在了御合的身前,“殿下,辛野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独挡一面,可辛野能不能求殿下,将归墟尽早记在辛野名下,这样……”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想要再看一看归墟满目生机的模样,“这样也好让师父好好留在天宫养身子,归墟也不至于让旁的神君惦记。”
御合本是准备将归墟记在辛野名下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对,陡然给了一个没有来头尚且年少的神君,会引起其他神君腹诽,御合道:“不急这一时,等过些时日,本座继任帝君,对外公布你是灵主后人的身份后,就将归墟记在你名下。”
“可师父并未婚配……”
“不曾婚配不代表不能有儿子。”
两人一同去了老律殿,辛野跟在他身后,“殿下,不知道为何,看到文容仙君,总觉得有几分亲切。”
御合漫不经心道:“文容仙君年长,性情温和,自是看着亲切的。”
进去后就见临远和思恒正在树下比划,两人是武将,有时候不动两下浑身不自在,御合听到他们一边比划一边道:“临远,你有没有发现,煜庭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临远也奇了怪,“是啊,总觉得不像是我们认识的煜庭。”
树上的叶子受了惊,簌簌落下不少,青涩的果子掉得到处都是,御合站在原地看着坐在正殿里有些不自在的宋煜庭,他的确变化很大,就连他们都觉得宋煜庭像变了一个人,想来他在天宫住得也不自在。
◇
“神界为六界之首,因互为掣肘,六界才得以相安,为防微杜渐,神界在六界各处派神君驻守,六界浩瀚地广,被派往各处驻守神君,或不堪欺压而与一处同流合污,或为一己之私而祸害一方,或年深月久形成一方势力屏蔽圣听,凡此种种皆要杜绝,否则因神君品行出格,祸害的却是无辜之人。”文容将他们这些时日整理出来的一些弊端写了满满一册递给御合。
御合坐在首座,身旁坐着的是宋煜庭,离海和辛野他们坐在左边,对面就是文容他们几位仙君,离海看着宋煜庭坐在太子殿下身边心里就不是滋味,他觉得他的阿夜哥哥才是最适合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么想着,他突然有一些恍惚起来,彷佛当真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袍的夙夜坐在了太子殿下身边。
闵疆坐在辛野身旁昏昏欲睡,差点一下子就倒在了辛野的怀里,辛野伸手托住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闵疆吓得浑身一激灵,睁开眼睛就正好对上了辛野深沉而又阴骘的目光,他总觉得辛野和太子殿下很像,特别是眼神,可怕得很。
御合看着公文册上面密密麻麻的疏弊之论,这些都是当年祖父耽于政务而留下的沉疴积弊,父君当年继位帝君后有心改之,后面却因母后病重而因此荒废了政务,现在神界的担子交到了他的手中,因着自己性情强势冷淡,处理公务的时候皆是一人独断,一些有失偏颇的地方或许他自己都不曾觉得,却引得一些神君不满。
在凡间为帝王时,他受益颇多。
“当年本座认为一些神君无法体谅凡间疾苦,便提拔了不少凡人上来治理一方,但派往一处后,往往受周边神君欺压,一些性情刚烈仙君宁折不屈,一些仙君也会随波逐流。”御合看向文容,“辛野之前说,让这些凡人继续留在凡间,修改他们的命格谱,以天宫灵蕴滋养他们,神君治理风调雨顺,仙君治理天灾人祸,两厢既能相辅,亦没有灵蕴纠纷,而仙君皆由天宫管理,直接上达天听,老师以为如何?”
在凡间时文容就是御合的老师,到了神界,他依然还是尊称文容为老师,文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辛野,“辛野神君年少便能有如此见解,这法子殿下不妨一试,凡事若是只干系一人之身,便就没了约束,容易生出是非。”
其实这些还算是容易处理的,不容易处理的便是氏族神君,帝君不理政务这些年,那些氏族神君被大司命打压更盛,但有些氏族治理一方有功,却也因为大司命的雷霆手段而惶惶不可终日。御合最想解决的便是氏族神君的问题,“氏族神君中不少是从上古就煊赫一时,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镇守一方不留针缝,使得一方之地只有氏族,而无神界,长期以往,若是生出二心,无论是镇压还是如何,只怕都会让一方陷入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