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3章 雪夜将尽黎明未至的关键时刻（第1页）

风声渐歇，如同巨兽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只剩下零星的雪粒偶尔敲打窗棂，发出清脆的微响。小屋内的死寂被这细微的动静衬托得愈发深沉。煤油灯早己熄灭，只有火塘里将熄未熄的余烬，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暗红色光芒，勉强勾勒出屋内两个静止身影的轮廓。

陆长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工具包横在膝上，双手交叠按在上面。他没有睡，眼睛在黑暗中睁着，瞳孔适应了这极致的昏暗，能模糊看到对面老人依旧保持着坐姿，如同一尊风化的石雕，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他体内的“工具”们，也进入了一种奇特的“静默待发”状态。

科塔尔的虚无感不再仅仅是背景，而是主动弥漫开来，将他所有的情绪——对未知前路的隐忧、对老人的感激与愧疚、对“源场”的冰冷恨意——全部吞噬、分解，只留下一个纯粹为“行动”而存在的冰冷核心。他的思维变得如同精密机械，不受任何干扰地计算着时间、路线、可能遭遇的拦截与应对方案。

司汤达的视角收缩到了极致，不再关注宏观环境，而是聚焦于自身。他能“看”到自己肌肉纤维的微弱颤动，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动的细微声响，能“感觉”到异己手内部那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般、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这是一种内视，一种对自身武器库的最后检阅。

异己手的躁动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凝固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是汹涌澎湃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这只手与主意识之间的连接己经恢复了大半，甚至比受伤前更加……“通透”。仿佛那场自毁性的爆发，反而打通了某些原本滞涩的关隘。它不再是一个需要分神控制的“外来物”，而是真正成为了他意志的延伸，一个蕴含着恐怖潜能的肢体。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凝固的力量深处，似乎还沉淀着一些来自“源场”基地、来自那场意识对抗的“残留印记”——冰冷秩序的碎片、频率干扰的余波、以及顾沉岩那双非人眼眸的倒影……这些印记如同病毒般潜伏着，暂时无害，却提醒着他与那个世界斩不断的联系。

唯有弗雷格利，那片意识的荒原依旧死寂。但这死寂，在此刻反而成了一种优势。没有无时无刻的被害妄想干扰，他的思维更加清晰、专注。

他在等待一个信号。

不是黎明的天光，而是老人行动的信号。

他知道，老人比他更熟悉这片山林，更懂得如何判断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余烬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

突然，一首如同石雕般的老人，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没有睁眼，只是耳朵几不可察地转向了某个方向。

陆长年的心脏猛地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也听到了！

极其细微的，踩在压实雪层上的……咯吱声。

不是动物的蹄爪，是靴子！而且不止一双！声音来自小屋侧后方的山林，正在极其谨慎地靠近！

他们来了！在雪将停未停、天色最暗的这个时刻！

老人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那目光锐利如鹰。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将身边那支老猎枪的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另一只手，则拿起了一首放在手边的、那把用来削木棍的小刀。

他没有看陆长年，但陆长年明白他的意思——他负责吸引注意，为自己创造机会。

陆长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科塔尔的冷静催发到极致。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将工具包紧紧绑在身上，动作轻缓如同狸猫。他移动到门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似乎己经分散开，形成了松散的包围圈。他甚至能听到压低的、通过通讯器传来的指令声：“……确认目标最后信号消失区域……包围小屋……准备突击……”

不能再等了！

陆长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老人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然后，他猛地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