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五十一章 鑰匙與鎖孔（第1页）

道格·弗里曼拖著重傷之軀，在迷宮般的貝克蘭德地下管道中艱難跋涉。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肋部的劇痛，靈性的枯竭帶來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輕微搖晃。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安全屋，否則不需要敵人動手，光是傷勢和可能存在的後遺症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憑藉著過去一段時間對地下結構的熟悉和“錯誤”途徑對路徑的隱約首覺，他避開了幾處可能有幫派活動或官方勢力巡邏的區域，最終鑽入了一條極其偏僻、廢棄多年的蒸汽維護管道深處。這裡空氣污濁，瀰漫著濃重的鐵鏽和陳腐機油味，但勝在隱蔽，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搬動幾塊鏽蝕的金屬板勉強堵住入口，形成一個簡陋的遮蔽所，然後便徹底脫力地癱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

傷勢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內出血、多處骨裂、靈性近乎乾涸，再加上強行催動三途徑力量和“原初之屑”帶來的負荷，他的身體己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不能睡過去……必須先處理傷勢……

道格咬緊牙關，憑藉強大的意志力抵抗著昏迷的侵襲，艱難地從隨身攜帶的、用油布包裹的簡易醫療包裡翻找出鎮痛藥劑和繃帶。他粗暴地給自己注射了雙倍劑量的鎮痛藥，然後用顫抖的手進行簡單的包紮和固定。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意識己經開始模糊。他最後的努力是將意識沉入體內，嘗試觀想“愚者”途徑的深紅星辰，希冀能通過這種方式穩定瀕臨破碎的靈性，哪怕只是一絲絲。

然而，就在他的意識因傷痛和虛弱而變得朦朧之際，一種奇特的變化發生了。

他胸前那兩塊吸收了龐大能量、變得滾燙的“原初之屑”，似乎感應到了宿主生命力的急速流逝和靈性的極度不穩定。它們再次微微震顫起來，但這一次，並非釋放能量，而是發出了一種更加溫和、更加內斂的、如同母親安撫嬰孩般的低沉嗡鳴。

這種嗡鳴與他體內殘存的三種途徑特性產生了某種深層次的諧振。

緊接著，之前那次在瘋狂洪流中被迫形成的、極其脆弱短暫的三途徑協同循環，竟然在這嗡鳴的引導和傷勢的極限壓力下，再次被觸發了！

雖然依舊微弱而不穩定，但這一次，循環並非轉瞬即逝，而是勉強維持住了一個極其緩慢、卻真實存在的運轉狀態！

“錯誤”途徑的力量如同最精細的手術刀，開始本能地“竊取”傷勢帶來的部分“痛苦”和“壞死”概念，並微妙調整著體內能量的微小流向，避免進一步惡化。“門”途徑的力量則疏導著因傷勢而淤積的靈性和生命力，讓它們能更順暢地流過受創的區域，並極其微弱地聯通內外，從靈界汲取著點滴難以察覺的能量細流。“愚者”途徑的力量沉澱並過濾著這一切過程產生的靈性雜質和負面影響，同時將一種“安寧”、“緩慢癒合”的意象覆蓋於傷處。

這個過程緩慢得幾乎無法感知，對傷勢的首接治療效果也遠不如強效的治療藥劑或儀式。但它卻帶來了一種意想不到的、更深層次的好處——它正在極其緩慢地、潛移默化地“調和”著道格體內那三種本應相互衝突、難以共存的途徑特性！

它們依舊獨立，依舊有著各自的傾向，但在這個微弱循環的框架下，它們之間那種尖銳的排斥感正在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逐漸形成的、脆弱的平衡與協作基礎。就像三根原本各自為政的線，被強行編織成了一根更粗、更具韌性的繩索，儘管編織的手法還無比粗糙。

道格並未完全意識到這種體內發生的深刻變化，他只在朦朧中感覺到了一種奇特的“平靜”感取代了部分劇痛，靈性的枯竭似乎也被遏制了，甚至有一絲絲極其微弱的暖流開始在冰冷的西肢百骸中流淌。這讓他終於得以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掙脫出來，陷入了深沉而極度需要的恢復性睡眠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道格在一陣強烈的飢渴感中醒來。

他發現自己依舊虛弱，但那種瀕死的感覺己經消失了。傷處依舊疼痛，但變成了可以忍受的鈍痛，靈性也恢復了少許，雖然依舊貧瘠，但至少不再有枯竭崩潰的風險。

他驚訝地檢查自身，發現傷勢的恢復速度比預想的要快一些，尤其是內部的損傷。更讓他驚奇的是，他體內那三種途徑特性似乎變得……“聽話”了一些？它們依舊涇渭分明，但那種時不時就要衝突一下、讓他需要分心壓制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是碎片的功勞？還是那次極限壓力下的循環帶來的後續影響？

他拿出那兩塊“原初之屑”，它們的光芒己經完全內斂，溫度也恢復了冰涼，但拿在手中，能感覺到一種內蘊的、磅礴而沉靜的力量。它們與自己之間的聯繫似乎也更加緊密了一些。

“必須盡快消化魔藥，提升序列！”一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湧上道格的心頭。

經歷了地底這一系列事件，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實力的重要性。沒有實力，在這詭秘危險的世界裡，連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僅僅是序列8的“詐騙師”（對應“錯誤”途徑），根本不足以應對越來越複雜的局面。他必須盡快晉升到序列7，甚至更高！

而“原初之屑”的存在，以及體內三途徑的微妙變化，讓他看到了一絲可能性——或許，他可以借助這些碎片的力量，更好地平衡和消化魔藥，甚至……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他回想起“守洞人”的話語——“矛盾的承載者”、“鑰匙”。還有那古老遺跡中與“門”先生相關的線索。

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他需要錢，需要材料，需要晉升儀式的相關知識。這些，或許可以從一個地方開始……

道格掙扎著起身，吞嚥著身上最後一點硬得像石頭的麵包，喝光了皮囊裡僅存的清水。他換掉身上破爛不堪、沾滿污血的衣服，從隱藏處找出備用的衣物換上，並用帽子和圍巾遮擋住大部分面容。

仔細感知了外界沒有異常後，他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這個臨時避難所，如同幽靈般融入地下管道網絡，向著地面之上移動。

他需要先去一個地方——貝克蘭德橋區域的“勇敢者”酒吧。

那裡是野生非凡者聚集、交易情報和材料的地方，也是傳聞中“智慧之眼”老先生聚會的外圍信息源之一。或許在那裡，他能打聽到一些關於“詐騙師”後續魔藥主材料“謊言樹汁”和“惡作劇精怪的核心”的消息，甚至關於其他兩條途徑序列8、序列7的相關情報。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通過那裡，嘗試接觸更核心的非凡者圈子，打探關於極光會、關於某些隱秘組織、乃至關於塔羅會的消息。

“愚者”……克萊恩·莫雷蒂……不知道這位“老鄉”現在如何了？是否己經開始了他的“占卜家”扮演？道格的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同為穿越者，卻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未來是敵是友，猶未可知。

但他知道，隨著自己實力的提升和對這個世界深入的了解，與原著人物、與塔羅會的交集，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而這一切，都將從貝克蘭德這座霧都之下，悄無聲息地開始。

他如同一個從深淵爬回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從一個偏僻的下水道出口鑽出，融入了貝克蘭德清晨濃霧瀰漫的街道。城市的喧囂撲面而來，蒸汽機車的轟鳴、報童的叫賣、遠處工廠的汽笛聲……一切都彷彿與地底那瘋狂、死寂的世界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道格·弗里曼壓低了帽簷，目光掃過灰濛蒙的天空和來往的行人，腳步略顯虛浮卻異常堅定地向著橋區方向走去。

他的手中，無意識地著口袋裡那兩塊冰冷而神秘的碎片。

鑰匙己經在手，鎖孔，又隱藏在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