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濡没理会这几个起哄又嘴毒的人,抬手碰了碰炖盅边的温度,侧头到她耳边告诉让她不那么烫了再吃。
前两天听她咳嗽了几声,进入秋天,确实应该好好保养身体。
他并非有心在人前作秀,只是今天情况不同。这几个人一年到头也聚不了几次,难得有机会凑到一起便都放肆起来,桌上转盘里的菜没动几口,酒倒是开了一瓶又一瓶,最后喝到脸颊红红,话也逐渐不完整。
结束时沈谦晔先送那几个喝多的人出去,把赵方濡托付给了桌上唯一清醒的沈斯棠。
她穿上外套后接过沈谦晔扔过来的车钥匙,转头看向主位上安静坐着的男人。
“走吧方濡哥,今天我给你当司机。”
话说完他还没动,沈斯棠挪走椅子,弯下腰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你是不是喝了太多不舒服?”
她发尾飘下来蹭在他手背,一股很淡的馨香穿透他鼻腔,赵方濡大脑昏昏涨涨,抬眼对上她目光时也伸出手轻轻拉住她手腕。
“我没醉。”他眼眸明亮,染上淡淡红晕的面庞露出个不太坦荡的笑,“我刚才是故意把他们灌醉好让他们先走的。”
沈斯棠凝滞几秒,诧异于说出这句话的赵方濡,当然,此刻更清晰的还有被他牢牢包裹住的手腕,他指腹触感细腻,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让她犹豫。
“为什么呢?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赵方濡重重点头,总算能直白地看着她的眼。
她很漂亮,他却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种认知。小时候靠着跟沈谦晔亲厚,他曾往返沈家次数不少,她那时候不过是个胡闹的小丫头,仗着身后有哥哥姐姐撑腰所以什么祸都敢闯。而他那时候只是单单羡慕她这份肆意开朗,心里始终把她当妹妹看待。
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他早已经不清楚了,只是记得自己大三那年放假回来,再看见沈斯棠时她眼里已经没了光。
沈家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只是听赵钧在家里说了句,沈斯棠的那位同胞哥哥一夜之间失踪,找回来时已经跟沈家断绝了关系。而沈斯棠也好像出了事,休学在家,看起来只剩下一口气。
他想去看看她,但沈家闭门锁户,他只能在赵庭敬的阳台上看见隔壁院里。她靠着鹅绒软垫倚在廊下看书,整个人憔悴不已。
也就是从那天起,赵方濡在心底下定决心,他想看她快乐,如果可以,他更想照顾她一生。
这些回忆不合时宜,赵方濡却很感激他过分清楚的记忆,他手上动作渐渐收紧,指腹上感受到的微弱电流却坚挺的蔓延到心窝。
“斯棠,其实一直以来我都……”
话刚说出半句就被一串急促的来电铃声打断,沈斯棠借机抽回手,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也飞速接通。
那边传来一道机械而冰冷的女声——
“是沈女士吗,这里是南淮医院。”
不等沈斯棠开口,那人又补充,语速明显加快,“有位叫向谌的病人情况很紧急,你们家属需要尽快赶到!”
沈斯棠没有开外放,但这样近的距离,赵方濡还是敏锐捕捉到向谌两个字,他掩衣袖下的指节不自觉用力到泛白。
“斯棠……”
沈斯棠没有回应他,挂了电话让宋确赶紧订最早一班去南淮的机票。
车子开往机场的路上,她神色紧张,一句又一句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