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五回 一指破阵惊长留片语翻澜乱道心（第2页）

白子画沉默着，一步步从崖边走来，踏上石阶，最终，也走入了绝情殿。他在距离花千骨三丈之外停下，这个距离，对于他们如今的修为而言，己是极近。

“花千骨，”他再次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收回最后一魄，你待如何？”

“待如何？”花千骨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师父以为，我历经十世轮回，受尽炼魂之苦，携混沌之力归来，是为了与你叙旧，还是……重续师徒前缘？”

她目光锐利如刀，首刺白子画内心深处：“我归来，自然是要一个了断。要一个答案。”

“你要何答案？”

“答案？”花千骨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混沌之气微微流转，虽未爆发，却让整个绝情殿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第一个答案，当年昆仑之巅，你为我挡下妖神一击，几乎散尽修为，是真心护我，还是……只因我是你的徒儿，是你的责任？”

白子画瞳孔微缩，千年前的画面浮现脑海，他抿紧薄唇，未语。

花千骨不待他回答，再进一步，逼视着他：“第二个答案，蜀山仙牢之中，你明知我是被构陷，为何不信我？为何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的正道，你的规矩，就真的比眼见为实更重要？”

白子画握着断念剑的手，微微颤抖。蜀山之事，是他心中永久的痛与憾。

“第三个答案，”花千骨己走到他面前一丈之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诛仙柱下，你亲手以断念剑杀我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可曾……有过半分不舍？”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剖开千年的伤疤，将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再次摊开在两人之间。

白子画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与恨，心脏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何回答？

说昆仑护她是本能？说蜀山之事他后来己知错？说诛仙柱下那一剑，刺穿她的同时，也彻底斩灭了他自己的生趣？

这些言语，在如今这般境地下，在她所承受的十世苦难面前，显得何其苍白无力！

他的沉默，如同最锋利的嘲讽，刺穿了花千骨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她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寂灭，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冰封的绝望与……释然？

“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我真是愚蠢，竟还对你抱有幻想。十世轮回了，白子画，你还是那个……永远将天道、将责任置于首位的长留上仙。”

她缓缓抬起手，混沌之气在她掌心凝聚，却不是攻向白子画，而是化作一面模糊的水镜，镜中浮现出六界烽烟、众生悲号的景象。

“你看，”她指着镜中景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因我归来，因这混沌之力，六界己乱。天庭震怒，魔界蠢动，妖族肆虐，人间浩劫将至。这一切，皆因你我宿怨而起。”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白子画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说，这一次，是你再以大义之名，祭出断念剑清理门户？还是……”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由我这逆徒，来替天行道，‘护’你长留周全，平定这因我而起的风波？”

话音落下，绝情殿内，杀机凛冽！却不是针对白子画一人，而是针对整个摇摇欲坠的六界秩序！

白子画猛地抬头，断念剑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