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6章（第1页）

塑料杯壁上凝着水珠，沾在沈亦臻的手背上，有点凉。他低头看着杯身上印着的笑脸图案，又看了看林知夏——少年正低头吸着珍珠，嘴角沾了点奶渍，自己却没发现，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你看，我就说很好喝吧？他们家的珍珠煮得特别糯，不像别的店，要么太硬要么太烂……”

沈亦臻没说话，轻轻吸了一口。奶茶的甜味不重，珍珠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淡淡的奶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像刚才林知夏按在他手背上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曾带他来喝过一次奶茶，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生怕喝太快就没了。

“怎么不说话？不好喝吗？”林知夏见他半天没动静，有点担心地问。

“没有，”沈亦臻摇摇头，声音比平时软了点，“挺好喝的。”

林知夏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那就好！以后我们每次考完试，都来这里喝奶茶好不好？下次省赛要是能拿奖，我们就点最大杯的，加双份珍珠！”

沈亦臻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杯。他忽然想把这一刻画下来——林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奶茶杯，嘴角沾着奶渍，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撒了一把碎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赶紧掐断了——奶奶昨天还在医院说“别再想那些没用的，好好准备竞赛”，他不能再让奶奶失望了。

喝完奶茶，林知夏要去文具店买笔记本，沈亦臻陪着他一起去。文具店里摆满了各种好看的笔记本和画纸，林知夏在笔记本区挑来挑去，沈亦臻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画纸区——那里有一叠浅灰色的素描纸，和他之前用的一模一样。

“你看这个怎么样？”林知夏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递到他面前，“这个笔记本的纸很厚，写钢笔字不会洇墨，你平时记竞赛题应该能用得上。”

沈亦臻接过笔记本，指尖在封面的纹理上轻轻摸了摸。他想起自己的笔记本已经快用完了，最近记题都是写在草稿纸上，然后再粘到笔记本里，显得乱糟糟的。

“多少钱？”沈亦臻问。

“十五块，”林知夏说，“我买两本吧，我们一人一本，以后记题的时候可以互相参考。”

“不用，我自己买就好。”沈亦臻赶紧说。他不想再欠林知夏的人情，奶茶已经让他心里很过意不去了。

“哎呀，没关系的！”林知夏不由分说地拿起两本笔记本，走到收银台前付了钱，“就当是我们的‘集训队专属笔记本’，以后看到这个笔记本，就想起我们一起复习的日子。”

沈亦臻看着林知夏把笔记本递给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想说谢谢，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轻，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最后，他只是接过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里，和那本旧画本放在一起。

从文具店出来，两人沿着香樟道往学校走。林知夏走在前面，嘴里哼着最近很火的歌，沈亦臻跟在后面，看着林知夏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在奶茶店的画面——他好像真的很想把那个画面画下来。

回到家时，奶奶还在厨房做饭。沈亦臻放下帆布包，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奶奶正站在灶台前，费力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奶奶的脸色比昨天好了点，但还是很苍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奶奶，我来吧。”沈亦臻走过去，接过奶奶手里的锅铲。

“不用，你快去复习吧，”奶奶摆摆手，“竞赛要紧，别耽误了学习。”

“没事，我复习了一下午，正好休息会儿。”沈亦臻说着，熟练地翻炒起青菜。锅里的油烟有点呛，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奶奶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你看你，学习都累瘦了，还学什么竞赛？要不别学了，好好准备高考就行，奶奶不想你这么累。”

“奶奶，我不累，”沈亦臻说，“竞赛要是能拿奖，高考能加分，说不定还能保送大学，到时候就能赚更多钱，给您治病了。”

奶奶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客厅里坐下。沈亦臻把炒好的青菜盛出来，又煮了一碗鸡蛋汤，端到奶奶面前：“奶奶，您多喝点汤，补补身体。”

吃完饭，沈亦臻回到房间，关上门。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那本旧画本，又拿出铅笔，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落在画纸上，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下笔了——先画奶茶店的窗户，再画靠窗的座位，然后是手里拿着奶茶杯的林知夏。

他画得很认真，连林知夏嘴角沾着的奶渍都画得清清楚楚。画完后，他看着画纸上的林知夏，心里忽然有点慌——他好像越来越在意林知夏了，这种在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就在这时，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亦臻，你睡了吗？奶奶给你煮了牛奶。”

沈亦臻赶紧把画纸夹进画本里，合上画本，放进抽屉里锁好。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奶奶手里的牛奶：“谢谢奶奶。”

“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奶奶看着他，“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课？”

“嗯，挺好的，”沈亦臻点点头，“今天竞赛选拔赛，我和我们班一个同学并列第一。”

“真的？”奶奶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亦臻，你要好好努力，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奶奶就放心了。”

“我会的，奶奶。”沈亦臻说。

奶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喝牛奶吧，喝完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