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我也是。”阿金吐出口烟圈,右耳残缺的轮廓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跟了老板三年,他算是我见过最讲规矩的。”
严燊突然嗤笑一声,指节抵着太阳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关我什么事?”
阿金也不恼,变道时打了转向灯:“就是让你收收脾气。”
后视镜里,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在这里,獠牙露得越少,活得越久。”
严燊索性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车程里,车厢内只剩下导航系统机械的女声。
阿金几次想开口,都在看到后视镜里严燊紧锁的眉头时咽了回去。
路虎最终停在一栋老旧居民楼前。
严燊推门下车时,阿金突然降下车窗:“明天早上,别让我等。”
回答他的是重重关上的车门。
阿金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摇摇头踩下油门。
——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严燊推开门时,屋内空无一人——这个点严小雨还在刘奶奶家。
他径直走向浴室,三两下扯下那身昂贵的西装。
面料摩擦过胸前的纹身,带起一阵火辣的刺痛。镜子里的男人肌肉线条分明,却布满了新旧伤痕。
那只荆棘鸟正栖息在心口一道狰狞的旧伤上,羽翼舒展,仿佛真的被荆棘贯穿。
——荆棘鸟?裴既白喜欢这种柔弱的玩意儿?
他好像记得自己读过一本叫《荆棘鸟》的外国长篇小说,澳大利亚作家考琳麦卡洛的著作。
但很显然,裴既白说的荆棘鸟不是那本小说。
水龙头开到最大,他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严燊突然想起什么。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抓起手机输入“荆棘鸟”。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荆棘鸟,又称刺鸟或翡翠鸟,是棘雀属鸟类的统称,是产自南美的一种珍稀鸟类。主要分布于南美洲的巴西、阿根廷、哥伦比亚、智利等国家。】
还有一个相关传说: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
从离开巢穴开始,便不停执着地寻找荆棘树。
当找到后,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和着血和泪放声歌唱,那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
一曲终了,荆棘鸟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的悲壮塑造了美丽的永恒,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绝唱。
水珠从发梢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最后几个字。
严燊盯着那团晕开的水渍,突然冷笑出声。
“殉歌?”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裴既白脑子被门夹了?”
镜子里的荆棘鸟在水光中微微扭曲,像是真的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