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陪同裴既白出入公司,他学会了在适当的时机递上笔,在会议间隙换上温度刚好的红茶。
偶尔心情不佳时,他会故意将咖啡泡得极苦,或是把文件顺序打乱,只为了看裴既白皱眉时眼角泛起的那丝涟漪。
不办公的时光里,他上午在训练场挥汗如雨,下午便去看望严小雨。
小姑娘在沈砚秋和马莎的照料下,笑容日渐明媚,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
有时严燊会恍惚,这样平静的日子是否真实——没有铁笼里的血腥搏杀,没有赌徒疯狂的叫嚷,只有严小雨画纸上越来越鲜艳的色彩。
就像是一场梦。
“严哥,最近都忙啥呢?”阿金用肩膀撞了撞他,两人坐在训练场边的长凳上。
严燊拧开矿泉水瓶:“公司。”
“废话,”阿金翻了个白眼,“我问具体干什么工作?”
“端茶,递水,整理文件。”严燊面无表情地列举。
阿金瞪大眼睛:“就这?那不是秘书该做的吗?!你不用站岗放哨?不用勘察场地?不用情报收集?”
“我只负责贴身保护。”严燊淡淡补充。
“凭什么!”阿金猛地站起来,“上几次我跟老板出去,差点没累成狗!”
严燊仰头喝尽最后一口水,喉结滚动:“可能因为——”他瞥了眼阿金晒得黝黑的脸,“颜值即正义。”
“操!”阿金一脚踹向长凳,严燊早已敏捷地闪开。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远处传来新人们训练的口号声,融进暮色里。
“行了,不闹了。”严燊突然勾住阿金的脖颈,力道不轻不重,“问你点正事。”
阿金拍开他的手:“有屁快放。”
“你说三年前就跟着裴既白,”严燊目光落在远处的沙袋上,“那时候他身边都有谁?”
阿金掸了掸作战服上的灰尘:“除了沈医生,就三两个外国保镖。后来才添了我和陈晓。”他掰着手指数,“跟着回国的,就我们仨。”
严燊皱眉:“他一直在国外?”
“六年。”阿金压低声音,“听说是跟本家闹翻了。”
“既然是继承人,为什么不去h市接管总部,反而来a市?”严燊追问道。
阿金突然嗤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你真当豪门继承人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知道为什么老板身边永远跟着保镖吗?”
余晖在严燊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小片的阴影。
“裴家那几个老狐狸,”阿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个个都巴不得他死。国外那几年,暗杀就没断过。”他顿了顿,“最严重那次,老板差点被炸死了。”
严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攥紧矿泉水瓶,塑料扭曲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阿金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他意味深长地补了句,“在裴家,继承人这个名头比催命符还可怕。”
晚风卷着沙尘掠过训练场,严燊盯着地上晃动的影子,突然想起裴既白身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