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突然被重重搁在茶几上。裴既白的眼神瞬间阴沉得可怕,那种刻骨的厌恶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你跟我提他干嘛?”裴既白问。
沈砚秋一时语塞,镜片后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半晌,裴既白揉了揉太阳穴,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到的h市?”
“今天下午。”沈砚秋的声音轻了几分,“一回来就去看了明琰他们。”
十一年了。
裴既白在心里默念这个数字,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你还是忘不了?”
沈砚秋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茶杯边缘:“不想忘。”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认的执拗。
站在一旁的严燊听得云里雾里。
明眼?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你其实不必这样。”裴既白的声音罕见地软了几分。
沈砚秋抬起头,窗外的霓虹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的人,就是不能忘。”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还答应过要守着你长大,一转眼都十一年了。”
严燊突然醍醐灌顶——原来沈砚秋留在裴既白身边,不是因为什么暧昧关系,而是为了一个承诺,为了那个叫“明眼”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一松,差点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他急忙低头掩饰,假装整理袖口,却在低头时错过了裴既白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
沈砚秋和裴既白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那些关于旧人往事的低语,那些带着年份的回忆,在严燊听来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却又莫名刺眼。
他索性放空思绪,盯着地毯上繁复的纹路发呆。
直到沈砚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大衣起身:“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裴既白也随之站起:“让阿金送你。”
“不必麻烦。”沈砚秋笑着摇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
裴既白的目光突然转向严燊:“愣着做什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送沈医生。”
严燊差点脱口而出“关我屁事”,却在接触到裴既白眼神的瞬间偃旗息鼓——那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认清你的位置”。
他认命地起身,动作僵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
走廊的灯光比套房内明亮许多。
沈砚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严燊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了然的笑意,“敌意都写在脸上了。”
严燊呼吸一滞:“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