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工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陆隐的声音在钢筋水泥的骨架间回荡,余音散去后,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先前那百鬼夜行的喧嚣与此刻的沉寂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反而更让人心头发紧。
钱经理扶着一旁的钢管,腿肚子还在转筋,他看看毫发无伤的众人,又看看恢复了正常的工地,最后目光落在陆隐身上,那眼神,己经不是看大师,而是在看神仙了。
赵西海嘴巴张着,半天没合拢,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凑到苏晚晴耳边,用气音说道:“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姐夫刚刚那是……龟、派、气、功?”
苏晚晴没理他,她的一双美眸始终没有离开过陆隐的背影。金光散去,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只是那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他并非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她心中一紧,担忧和骄傲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
陆隐没有放松警惕,他的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工地。
阵法是被强行中断了,但布阵的人,还在这里。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不疾不徐的鼓掌声,从工地最深处那栋尚未封顶的大楼阴影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耳。
赵西海一个激灵,刚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像只受惊的猫,毛都快炸起来了:“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
没人回答他。
随着掌声,一道身影从极致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而沉稳。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的一张纯黑色的金属面具。
面具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个个细小的孔洞分布在眼、鼻、口的位置,给人一种非人的冰冷与死寂之感。
这个人一出现,整个工地的气场再次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刚才“阴煞聚魂阵”带来的感觉是阴冷、混乱、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大杂烩。那么此刻,这个人带来的感觉,就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意。
那是一种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在看待猎物时的眼神。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原本被“镇龙圭”浩然正气荡涤一清的空气,仿佛又被注入了铅汞,变得沉重而压抑。
陆隐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强的压迫感!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与“鬼手七”那种外强中干的邪祟之辈完全不同。鬼手七像是一条藏在阴沟里的毒蛇,而眼前这个人,则是一头盘踞在深渊中的恶龙。他的气息内敛而深沉,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看似平静,水面下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不错。”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停下了脚步,距离陆隐大约五十米。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有些失真,带着金属的质感,冰冷而沙哑。
“竟能以一己之力,强行中断‘阴煞聚魂阵’。看来,‘鬼手七’那个废物会栽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冤枉。”
他提到了鬼手七,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赵西海一听,顿时来了底气,虽然腿还是有点软,但嘴上己经不饶人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黑鸦会’的老鼠!怎么,小的打不过,就来了个老的?你们‘黑鸦会’是没人了吗?还是说你们的KPI考核也实行末位淘汰制,输了的就地解雇?”
面具男没有理会赵西海的叫嚣,甚至连一丝目光都未曾投过去,仿佛他只是空气。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锁定在陆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