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停在电闸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书桌抽屉里,也有一封写了三年没寄的信。收件人是大学时喜欢的学长,后来听说他出国了,再没联系。那信她写了又改,改了又烧,最后只留了个信封,塞在旧课本里。
她没回头,声音哑了点:“你叫什么?”
“周予安。”少年小声说,“周是周全的周,予是给予的予,安是平安的安。我妈说,希望我一生平安。”
林小满嘴角扯了下:“没保住。”
“嗯。”他低头,“我没保住。”
她终于回头,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执念深重的鬼,倒像被世界遗忘的影子。
她从包里抽出便签本,撕下一张,用笔写下:
“周予安·待办事项:帮送情书。”
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不保证成功。”
周予安瞪大眼,像是不敢信。
“就一次。”林小满合上本子,声音恢复冷淡,“说完你的事,我就听一次。仅此一次。”
“真的?”他声音发颤,“你愿意帮我?”
“我没说帮。”她纠正,“我说听。”
周予安却己经红了眼眶。他飘后半步,深深鞠了一躬,差点撞上书架。
“谢谢……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林小满没接话。她关了最后一盏灯,整间书店陷入黑暗,只有窗外路灯透进一点微光。
她站在门口,手搭在卷帘门拉杆上,忽然问:“你喜欢她多久了?”
“三年。”周予安轻声说,“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她转头问我借橡皮,笑了一下。我就……再没忘过。”
“笔记呢?”
“我抄了她三年的课堂笔记,怕她落下。藏在课桌夹层里,每周换一次。她没发现。”
“情书呢?”
“写了十二封,没一封敢给。最后一封,写到一半,那天我带了伞,想等她放学一起走,结果……出了事。”
林小满沉默。
她想起自己那封没寄出的信,也想起外婆临终的话。
有些人走不了,是因为没人肯听他们说一句话。
她拉开卷帘门,夜风灌进来,吹得她短发微扬。
“明天。”她说,“你要是还在这儿,我就带你去学校看看。”
周予安愣住:“真的?你愿意?”
“我说了,仅此一次。”她跨出门槛,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跟太近,吓到路人算你赔。”
少年用力点头,嘴角终于扬起一点弧度,像阴云裂开一道缝,漏了点光。
林小满锁好门,背起包,走向夜色。
身后书店静默如常,只有风穿过门缝,轻轻翻动那本《校园诗选》。
第一页,写着一首学生诗:
“我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可我从未开口,于是风停了,你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