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羬羊2（第1页）

终南山的云雾闻起来像隔夜茶，而骑在我脖子上的羬羊闻起来像……呃，像一块会喘气的椒盐腊肉。这货正用马尾当方向盘，抽我左脸就往左拐，抽右脸就往右拐。

“您老好歹是上古神兽，”我揉着发肿的腮帮子，“导航用高德不行吗？”

它甩给我一个“凡人不配懂玄学”的眼神，尾巴尖突然绷首——前方断崖处，几根风化的石柱歪歪扭扭拼成个门框，上面爬满的藤蔓正在自动枯萎，露出底下焦黑的铭文：钱氏羬羊养殖基地（公元前211年封存）。

“好家伙，”我摸着石柱上的爪印，“祖宗们连二维码都没刻？”

羬羊蹦下来，庄严地走到石门前。然后开始用角疯狂撞门，配着破锣嗓子嚎叫：“咩！开门！查水表！”

山风卷着落叶在我们头顶打旋。就在我思考神兽会不会脑震荡时，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石门缓缓升起三寸，卡住了。门缝里飘出张羊皮纸，墨迹新鲜得像刚写的：

【验证问题：羬羊脂最佳食用方式？】A。烧烤B。清蒸C。爆炒D。用来写情书

羬羊愤怒地喷出火星，马尾唰唰写下答案：“D！当年周幽王拿我脂膏给褒姒写情诗！差点烧了烽火台！”

石门轰然洞开。尘封两千年的空气涌出来，把我呛得连打喷嚏。羬羊却突然沉默了，它仰头望着穹顶壁画——上面画着它的无数祖先被做成腊肉、油灯、化妆品，甚至有个秦始皇造型的手办正拿着羬羊脂膏盖章批奏折。

“咩噗。”它轻轻叫了声，尾巴垂下来。我第一次在这祖宗脸上看见类似乡愁的表情。

伤感没持续三秒。当我们推开主殿大门时，整座山突然回荡起机械女声：“欢迎回家！检测到第250代继承人，自动解锁【振兴华夏腊味业】任务包——”

刹那间灯火通明，露出满坑满谷的青铜设备：自动褪毛机、符文冷鲜库、甚至还有台“山海经全自动真空包装机”。羬羊兴奋地蹿上流水线，尾巴插进控制槽。所有屏幕瞬间亮起，弹出密密麻麻的弹幕：

「西周订单：羬羊脂x100罐（急！纣王说要烤比干）」

「汉代差评：腊肉咸得像匈奴眼泪，申请退币半两钱」

「唐代投诉：杨贵妃嫌羊奶面膜发胖，己差评」

“祖宗们还搞跨境电商？！”我目瞪口呆地捡起片甲骨，上面刻着「包邮区不到」。

羬羊己经玩嗨了。它用尾巴狂敲键盘，给秦始皇账号回复：「亲，您预定的长生不老腊肉套餐还在研发哦~」，顺便给差评用户统一留言：「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灾难在它碰到红色按钮时降临。整个山洞突然震动，西侧墙升起，露出三只冻在冰里的巨型羬羊——它们卷曲的羊毛结满霜花，马尾保持挥舞姿态，像按下暂停键的史诗级手办。

“售后客服部，”机械音欢快地介绍，“因公元前207年客户投诉而冻结至今。”

我手里的甲骨“啪嗒”落地。羬羊慢慢转过头，与我视线相撞。它尾巴尖颤巍巍指向冰雕，又指指自己，最后在空气中写下血泪控诉：

“007会冻薪？？？”

此刻洞外传来轰鸣声。透过石门缝隙，我看见十几辆闪着红蓝灯的执法车正盘山而上。为首的车载喇叭嘹亮：“里面的人听着！你涉嫌非法挖掘景区、私设实验室、以及无证冷冻国家级保护动物。。。”

羬羊突然人立而起，马尾卷起控制杆用力一拉！所有青铜仪器发出嗡鸣，墙上的山海图开始流转星芒。它跳回我肩膀，尾巴骄傲地指向前方正在洞开的暗门——

门后是辆青铜战车，车辕上刻着「周天子认证·神兽专用」，座位旁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逃单用，油门踩到底可穿越」。

我攥紧缰绳，羬羊的尾巴盖住我手背。身后是逼近的警笛声，眼前是星光旋转的时空隧道。它突然扭头对我眨眨眼，尾巴在雾汽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颜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