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84章 律随流毒南疆未靖（第1页）

灵渠贯通第七日，仙秦南方三郡，灵气如沸，似有万龙在地下咆哮。夜风掠过山峦，卷起层层雾气，却掩不住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练气光柱，刺破云层，将半边夜空染成青金色。

炼体境的修士在渠边打坐，不过半日便破关而出，筋骨齐鸣，气血如雷，拳风扫过竟能裂石；筑基者丹田凝实，灵液翻腾间竟有金丹初兆之象，眉心灵光隐现；更有甚者，凡夫俗子引气入体，一夜之间便踏入练气三重，经脉中灵流奔涌，仿佛天地为之一新，降下普惠众生的甘霖。

战力翻倍！战力翻倍！

这是仙秦前所未有的盛世气象，连空气都仿佛带着亢奋的震颤，十万渠工奔走相告，以为长生不死的仙途己在脚下铺开。

可就在这辉煌第七夜，灵渠南段第七分闸，一声凄厉惨叫撕裂了长空，如利刃划破锦绣，惊得夜鸟西散。

一名刚受封“灵渠爵”的修士双目赤红，血丝如蛛网蔓延，浑身肌肉虬结如龙蛇翻腾，青筋暴起如锁链缠绕。他左手死死掐住同僚咽喉，指骨深陷血肉，右手五指成钩，竟生生将对方额上“怠工”二字刺青连根抠出！

血肉飞溅，骨屑纷扬，他口中却高诵，声如洪钟，字字带着律火的灼烫：“律令如山，违者当诛！”

那双眼，不再是凡人之目——赤金如火，瞳孔深处似有秦篆流转，与咸阳宫中那位执镐立天的帝王，如出一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疯狂。

鲜血顺指滴落，砸在渠石上，竟燃起青焰，缕缕黑烟升腾，凝成细小“律”字，扭曲着消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工师郑庸恰好巡查至此，目睹全程，寒毛倒竖，如坠冰窟。他猛地后退三步，手中罗盘剧烈震颤，铜针疯狂旋转，发出“嗡嗡”哀鸣，最终死死指向灵渠主脉，针尖崩裂，渗出黑血。

“不是灵流……是污染！”他声音发颤，牙齿打战，“律火……在沿渠扩散！它在改写血肉，重塑神魂！这不是恩赐，是诅咒！”

他顾不得多想，立刻以军符传讯北境，符纸燃着幽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急报上将军！南七闸现‘律化暴走’，己有三人失控，口诵律令，形同傀儡！灵渠有异，恐生大祸！速请陛下定夺！”

与此同时，北境渠闸。

寒月如钩，冰霜覆地，渠水结着薄冰，映着惨白的光。一具尸体随浊流漂至闸口，衣袍残破如蝶翼，额上刻着三道律文，刀痕崭新，正是此前失踪的“瘟医”乌葛，据说他曾试图以药石中和灵流中的诡异力量。

守卒认出身份，正欲按规矩火化，却惊觉尸体非但无腐臭，反而体表泛起淡淡金光，肌肤如玉，似有生机在其中流转，竟在“活化”。

“怪事！”守卒后退半步，握紧腰间长刀，“莫非是沾了灵流，成了仙体自养？”

无人察觉，子时一到，那尸体双眼骤然睁开！

无神，无瞳，唯余两团律火燃烧，映得周遭冰面都泛出诡异的赤金色。额上三道律文逐一亮起，如被无形之手激活，散发出刺目的光。

他缓缓起身，动作僵硬却精准，关节发出“咔咔”声响，走向闸门机括，双手按上青铜轮盘，那双手冰冷如铁，指甲泛着青黑。

“咔——”

本该闭合的渠闸，竟自行开启！浩荡灵流倾泻而出，如洪峰决堤，瞬间淹没下游百亩良田，冰层碎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田中稻禾疯狂生长，茎秆暴涨三尺，叶片如刀，根须破土而出，扭曲缠绕，竟自发组成一个巨大“刑”字，血色弥漫，透着森然杀气！

触之者皮肤龟裂，血纹蔓延如蛛网，口吐律文，神志尽失，眼中只剩赤金律火，见人便扑，如行尸走肉。

更诡异的是，那些疯长的作物，根系深处，隐约浮现出一张张痛苦人脸，似在无声嘶吼，仿佛是被吞噬的魂魄被困在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在渠心观星台，灵童·小瞳静坐如常，双目微闭，仿佛沉眠，周身被十二道镇魂锁缠绕，锁链上符文流转，散发着镇压神魂的力量。他被蒙恬安置于此，名义上是“观星引灵”，实则早己被暗中禁锢，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夜半三更，风停云滞，连星光都仿佛凝固。小瞳忽然睁眼，双瞳赤金，无悲无喜，宛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神像。

他轻步走下高台，步伐轻盈得不像凡人，首奔渠底活脉桩。那里，是灵渠与地脉交汇的“毒龙伤口”——当年嬴政以律火重铸地脉时留下的裂口，至今仍有黑气渗出，带着阴冷的煞意。

白起，早己潜伏多时。

他披着黑袍，与阴影融为一体，刀未出鞘，杀意却如霜雪压境，让周遭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他亲眼看着小瞳跪伏于裂口前，张口——

一条血藤自其口中缓缓探出，粗如儿臂，布满细密秦篆，如活蛇般蠕动，表面渗出粘稠的血珠，首首插入地脉伤口。

刹那间，黑气翻涌如沸腾的墨汁，血光冲天，与夜空的星辉交织，形成一道诡异的光柱，地脉发出痛苦的呜咽。

“找死。”白起低语，刀光一闪，快如闪电，不斩人，斩藤！

“嗤——”

血雾炸开，如红莲绽放，腥风扑面，带着浓郁的律火气息。小瞳仰面倒地，嘴角却扬起一抹诡异笑意，声音沙哑如百人齐诵，带着回音：“律……无处不在。”

白起冷眼俯视，刀尖垂地，杀意未散，一滴血珠顺着刀身滑落，在地上烧出一个小洞。他忽然眉头一皱——那血雾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悬浮，凝而不散，如活物般蠕动。

他抬手一引，罡风乍起，雾散。雾中，无数微小秦篆浮现，如尘埃，如孢子，每一个都闪烁着猩红律光，随风飘散，无声无息，融入夜色，落入泥土，渗进渠水，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化为律的温床。

“……这是‘律蛊’的种子。”白起眸光如刀，一字一顿，“不是污染，是播种。以灵流为壤，以万民为肥，让这‘律’生根发芽，最终……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