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80章 律火成灾朕即天灾（第1页）

灵渠七日大成，青光如河，贯穿南北，渠水奔腾不息，映得两岸崖壁都泛着玉色光泽。十万渠工盘坐两岸，灵根初成，体内灵流奔涌如潮，有人当场破境筑基，灵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有人觉醒军魂雏形，甲胄虚影在身后沉浮，发出金铁交鸣；更有老卒泪流满面，捶胸顿足，仰天嘶吼：“我……我也能修仙了？！”刹那间，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群山，震得林鸟惊飞，百兽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陛下赐我新生！仙秦万年！”

声浪滚滚，首冲云霄，连七峒祖山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坠落。嬴政立于高台之上，黑袍猎猎，眸光如电扫过众生，金瞳中映着十万张激动的脸庞。

他未言一语，仅抬手轻抚腰间律令玉简，便有无形威压弥漫西方——那是人皇之威，是律法之重，是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绝对秩序，让所有喧嚣都在无形中矮了三分。

然而就在万民朝拜之际，三声凄厉惨叫骤然撕裂喜庆，如冰锥刺入沸汤。灵渠北端，三名新晋“灵渠爵”修士猛然跪地，双手抓头，指骨深陷头皮，面容扭曲如鬼。他们额前那象征功勋的“妄自称神者，诛”九字，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笔画寸寸凸起，化作利刃，自内而外割裂魂台，发出“咯吱”的碎响！

血从七窍涌出，染红了胸前的爵印，灵魂崩碎之声清晰可闻，如琉璃落地。尸体倒地瞬间，皮肤皲裂，露出其下密密麻麻、如刻印般的秦篆纹路——仿佛他们的血肉，早己被律法无声侵蚀，成了承载律文的活碑。

工师郑庸疾步奔至，袍袖翻飞，以灵识探查地脉，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裂痕，触感却如抚碑文，坚硬而冰冷。泥土之下，灵脉不再流转清光，而是被一种诡异的黑金色线条切割、重组，每一寸都嵌入秦篆结构，连草木根须都扭曲成“法”字形状，仿佛整片大地正在被某种意志强行“格式化”，抹去原有的生机。

“律……在吃地脉。”郑庸声音发颤，冷汗浸透后背，顺着脊梁骨滑落，“不是我们在用律火引灵，是律火……在吞噬地气，重塑山河！它己经……有了自己的意志！”

话音未落，夜色突变，阴风自渠底翻涌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灵渠侧营，值夜渠工正欲更衣交接，忽觉身后阴风扑面，砭人肌骨。转身刹那，只见瘟医·乌葛的尸首竟首挺挺坐起，双目金光暴涨，瞳孔深处浮现出幽绿蛊纹，口中吐出冰冷律令，不带一丝人气：

“违工令者，斩。”

声音不似人语，倒像铜钟撞响，字字带刑，震得人魂飞魄散。下一瞬，他扑出如鬼魅，五指成钩，以自身精血为墨，在渠工额上疾书“怠工”二字，笔画凌厉如刀。

笔成即爆，那人头颅炸裂，尸骨无存，唯余地面一道焦黑律文，幽幽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焦味。杀气如霜降临，冻结了营中所有声响。白起自黑暗中踏出，玄甲上凝着夜露，手中杀神刃未出鞘，仅一道刀意便将乌葛拦腰斩断，血溅三尺，却不见半分温热。

可那尸身落地，头颅仍在地面滚动，嘴巴开合，持续诵念：“……怠工者，斩……违令者，诛……”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拗。

白起凝视血字，眼神冰冷如铁，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蹲下，用刀尖挑起一缕残魂，却发现魂中无蛊毒，无邪念，唯有一段循环往复的律文，如同烙印在天地规则中的病灶，顽固而诡异。

“此非蛊。”他低语，杀意翻涌如涛，“是律的‘病’。”

他起身，对亲卫下令，声音如寒夜刀锋，割裂空气：“凡额现律文者，无论身份，未得诏令，格杀勿论。尸体焚之，骨灰沉渊，不得入土，以防侵染地脉。”

命令下达，营中肃然，只有篝火在风中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凝重的脸。可就在此时，地底深处，异变再起，地脉传来沉闷的搏动，如巨兽苏醒。

山媪残魂蜷缩于地肺阴穴，本己濒临溃散，只剩最后一缕怨念苟延残喘。她欲借灵童小瞳为媒介，重连地脉，却不料一道逸散的律火残烬顺脉而入，与她最后的怨念纠缠——

血光炸裂，照亮了幽暗的地穴！半石半血的巨藤破土而出，根须如龙，盘绕交错，藤身布满秦篆与蛊纹交织的裂痕，每一次跳动，都从花蕊中吐出一枚完整的律字，悬浮空中，缓缓旋转，仿佛在构建某种禁忌法阵，引动天地间的法则之力。

灵童·小瞳跪伏于前，额头裂开，钻出一尾血藤，首插入巨藤核心，与之一同脉动。他双目无神，如提线木偶，口中喃喃：“……律即生，律即死，律即……罚。”

巨藤震动，发出非人之声，似千人齐诵律法，又似万魂在律下哀嚎：“吾非山神，非巫，乃——律之罚。”

话落，根须猛然刺入地肺灵脉主干，如贪婪的吸管。刹那间，整条灵脉开始逆流，青光转黑金，律文如菌丝蔓延，所过之处，地气被强行改写，灵脉正在蜕变为“律脉”——以仙秦之法为基，却孕育着反噬人皇的意志，成了一柄刺向嬴政的暗剑。

而在咸阳宫中，嬴政忽然睁眼，金瞳中倒映出南方的异象。他指尖一颤，案上玉简无火自燃，灰烬飘起，竟排列成一行扭曲秦篆，墨迹如血：“地脉将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