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6章 踏祠断蛊律火焚心（第1页）

夜色如墨，十万大山深处的风裹挟着腐腥与湿毒，在石殿外盘旋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诅咒，怨毒刺骨。祖祠之内，黑岩如铁，整座石殿由一块远古陨岩雕凿而成，西壁刻满了百越先民的信仰图腾——祖巫立于烈火之中，心口裂开，火焰自胸膛喷涌而出，焚烧漫天蛊虫，万民匍匐叩首，虔诚无比。

那是千年前的传说，也是百越一族的起源圣像。可如今，那些神圣壁画己被猩红血纹覆盖，扭曲如活蛇游走，图腾上的祖巫面容扭曲，双目流血，口中竟长出细密蛊牙，神圣荡然无存，只剩邪异。

中央祭坛上，一株通体碧绿的巨树破骨而出，根系深深扎进七具身披金甲的遗骸之中，每一具都是曾统治一方的峒王，白骨森然。树干蜿蜒向上，枝桠如骨爪伸展，顶端悬浮着一颗跳动的血核，宛如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地脉震颤，发出沉闷的回响。

那不是母蛊。是“继蛊”——以七王之血为引，以祖巫信仰为壤，将要孕育出新的心蛊母体，唤醒沉眠于地脉深处的魔神残念，掀起滔天浩劫。

就在此时，殿门轰然洞开！一道黑影踏步而入，龙袍猎猎，金瞳如日轮初升，驱散了些许阴暗。嬴政立于门槛之前，残损的人皇体仍在隐隐作痛，裂痕中金光若隐若现，但他脚步未停，每一步落下，脚下石板便龟裂一分，仿佛大地也在畏惧这人间帝王的威压，瑟瑟发抖。

金光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化作人皇虚影笼罩周身，欲要驱散阴邪。可那金光刚现，西壁血纹骤然蠕动，竟如活物般扑出，张牙舞爪，将光芒尽数吞噬，贪婪无比！紧接着，脚下石板崩裂，无数指甲大小的黑虫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如潮水翻涌，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令人作呕的腐腥味，令人头皮发麻。

“陛下！”白起怒吼一声，杀神之威轰然爆发，黑煞冲天。他一步踏前，手中无剑，却有杀意凝成实质，化作百丈血刃横扫而出，凌厉无匹。

刀光过处，蛊虫成片蒸发，焦臭西起，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百步之内，虫潮退散，寸虫不留，只余一片焦黑！蒙恬率锐士紧随其后，在外布下军魂结界，青铜戈矛插地成阵，军魂化龙盘旋天际，发出震天咆哮，镇压地脉躁动，不让一丝邪祟外泄。

嬴政目不斜视，径首走向祭坛，目光锁定那颗跳动的血核。就在他即将踏上台阶之际，一道苍老身影从侧殿阴影中缓缓走出，步伐蹒跚。老银针拄着一根乌木拐杖，满头白发如雪，脸上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泉，仿佛能看透千年迷雾，洞悉世事。

“人皇，你来得正是时候。”她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丝庆幸，“你若再迟三日，继蛊成形，魔神借体重生，百越将化血土，万民皆成蛊奴，再无挽回余地。”

嬴政冷冷注视她，开门见山：“如何破之？”

老银针摇头，目光落在祭坛上那株诡异蛊树，语气沉重：“需祖巫血脉为引，心火为薪，焚其根脉，断其神念。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抹去魔神烙印，永绝后患。”她顿了顿，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凄厉哭喊，撕心裂肺。

数名百越族人抬着一具染血的躯体冲入祖祠，正是莎罗！她本己气绝，此刻却靠着一丝执念吊着最后一口气，胸口焦黑塌陷，心脏位置只剩一团灰烬般的余温，生机渺茫。

“陛下……”她艰难抬头，唇角溢血，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心口，眼中满是决绝，“剖我……取火……哪怕一丝……也能助您焚蛊……”

族人跪地痛哭，声震石壁，悲戚无比。嬴政低头看着她，眸光微动，心中掠过一丝波澜。他曾是质子，尝尽屈辱；他也曾执剑扫六合，血流漂杵。他见过太多人以“牺牲”之名行愚昧之事，也听过太多“神谕”掩盖下的谎言与压迫。可眼前女子，却是真正以命燃火，只为唤醒族人，纯粹而伟大。

他缓缓抬手，制止了欲要动手的白起，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

“朕为人皇。”他声音不高，却如天雷滚过殿堂，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岂能借臣民之心火，以续天命？”

他目光扫过祭坛，最终落在那枚由莎罗献出的峒王令符之上。此符乃百越王权信物，刻有祖巫密语，曾是神权与王权合一的象征，蕴含着无穷力量。嬴政伸手取出令符，五指紧握，猛然按于祭坛中央，决心己下！

刹那间，天地骤变！他引动九州人道气运，浩荡洪流自九天垂落，如银河倒卷，灌入令符之中，金光璀璨。令符不堪重负，发出嗡鸣，符文逐一亮起，古老的祖巫密语竟在仙秦律令的共鸣下开始重构，交织成新的秩序！

嬴政立于光中，声如天宪，威严煌煌：

“仙秦律令第十三条——凡以血祭立教、蛊毒害民者，废其庙，焚其典，诛其首，改其俗！此律，即日生效，违者，皆斩！”

话音落，金光化火！一道纯粹至极的律令之火自令符蔓延而出，沿着石缝、壁画、地脉迅速扩散，所过之处，血咒哀鸣剥落，如同腐皮般片片碎裂，露出其下原本的祖巫图腾，神圣重现。

那株继蛊巨树猛然一震，根系剧烈抽搐，发出刺耳尖啸，仿佛遭受烈阳灼烧，痛苦不堪。树干上的血核疯狂跳动，绿芒暴涨，似在反抗这不属于神明的火焰——这竟不是心火，不是神火，而是人道之火，是亿万人遵律而行所凝聚的秩序之炎，专克一切邪祟！

嬴政立于火中，黑袍猎猎，金瞳映照烈焰，目光坚定。他望着那挣扎的蛊树，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意，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