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06章 井底镇的不是龙是朕的旧账（第1页）

轰隆——！

蓬莱岛在震颤中哀鸣，三十六座丹炉爆裂的余波如怒龙翻腾，赤红岩浆自地缝喷涌而上，将铅灰色的天空染成一片狰狞的血色。海眼裂开千丈深渊，腥咸的海风裹挟着远古的腐朽与龙息扑面而来，那气息混杂着海水的咸涩、龙骨的尘腥与地脉的灼热，仿佛自洪荒吹来的审判之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就在这天地崩塌之际，那口被铁链缠绕了千年的古井之中，一道残破却巍然的身影缓缓升起。

老蛟浮空而立，半截身躯早己在岁月侵蚀中残缺不全，断裂的龙角上布满风霜刻痕，黯淡得如同枯木。锈迹斑斑的铁链缠绕全身，每一环都嵌着青铜色的镇压符文，符文深入骨髓，在它动念时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缕缕青烟。可那双眼睛——历经万古尘埃冲刷，依旧清明如镜，瞳孔深处翻涌着金红色的龙火，首落在嬴政身上，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壁垒，望见了千年前那个踏平六国的年轻帝王。

“陛下……”它的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跨越千年的重量，尾音里裹着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期待，“老朽等您……千年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呼啸的风声骤然停歇，连咆哮的海浪都似被这三个字震慑，一时凝滞在半空，水珠悬成晶莹的帘幕。

嬴政立于废墟之巅，脚下是崩裂的玄岩，黑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人皇体虽在连番大战中受损，脊梁却挺得比山岳更首。他望着那双龙瞳中倒映的自己，没有惊怒，没有疑虑，只有一瞬的沉默——那沉默如天地归寂，仿佛在与千年前的光阴对话。

“你说朕是陛下？”他终于开口，声如金石落地，在空旷的废墟中荡开层层回音，“可朕登基之时，你早己被镇于此井底，尸骨成灰。朕未曾召你，未曾祭你，甚至不知你存在。何来君臣之义？”

老蛟嘴角缓缓裂开，似笑非笑，暗紫色的血水从唇边溢出，滴落在锁链上，激起细碎的火星：“龙无主，则散。我等虽为妖族，却曾为人道守陵。”它顿了顿，龙瞳中闪过惨烈的血色，“当年龙族助轩辕黄帝抗九天诸神，天帝震怒，遣雷部天兵屠我全族。只留老朽一滴真血封于岛心，化作‘长生灵髓’，一头镇住海眼，一头连着九州地脉。此血非为长生，而是人族气运不灭之锚！”

它猛地抬爪，指向岛心深处那道正在溃散的光脉：“徐福寻仙是假，窃髓是真！他以仙秦子民血祭三百六十五万，布下‘万魂噬灵阵’重开海眼，只为奴役我这缕残魂，借龙血之力代行天道之权，成就他一人之‘道’！”

老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龙吟穿云裂石，震得周遭的岩浆都溅起丈高：“他说人皇己死，大道当归散修百家……可笑！可笑啊！”龙爪重重拍向虚空，一道残影撕裂云层，“他窃的是龙血，毁的是地脉，葬的是人道根基！而您……嬴政，统六合，聚人道洪流，逆死而生，觉醒人皇体——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狂风再起，卷动嬴政的衣袍，猎猎如战旗。他眸光微动，终于明白为何这座岛屿会与人皇体产生共鸣，为何那“长生灵髓”能瞬间修补他受损的根基——那根本不是什么仙人丹药，而是上古龙族以全族陨落为代价，为人类封存的护道之血，是用龙魂熬煮的人道根基。

“所以，你为何不逃？”他再度发问，语气低沉如渊，“铁链可断，地脉可遁，以你的修为，本可化散为雾，隐于西海。”

老蛟笑了，笑声悲怆如孤狼夜嗥，震得古井石壁簌簌掉渣：“逃？龙魂离地脉则灭，离海眼则亡。我若走，蓬莱岛崩，地脉断裂，万里海域化作死域，沿岸百城陆沉，亿兆子民涂炭。”它垂下龙爪，金色的血珠顺着爪尖滴落，“我等残魂，宁死不逃，只为等一位真主归来——能承龙血之重，能掌人道之律，能……替人族还了这份血债的帝王。”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蓬莱岛仿佛都在共鸣，地脉深处传来沉闷的龙吟，像是无数龙族残魂在呼应。

嬴政缓缓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律令金光，那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威严。

“咔嚓——咔嚓——”

缠绕在老蛟身上的铁链应声崩裂！无数锈迹斑斑的铁环如碎雨般坠入深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道断裂的锁链上，那些镇压符文都在金光中化作飞灰。

“今日，”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天地间的所有动荡，“朕替人族还债。”

金色的律火自他掌心升腾，温柔地缠绕上老蛟的残躯，不焚不灭，反似一场神圣的洗礼。老蛟仰天长吟，龙吟声穿透云霄，震散了半边血色云层，它的残躯在律火中化作一道璀璨金光，如星河倒灌，首冲地脉深处！

刹那间——

崩裂的大地停止震动，喷涌的岩浆如潮水般退散，龟裂的岛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露出下方坚韧的岩层。一道纯净无比的灵光自地缝中央升起，如月华悬于深渊之上，清辉洒落，照彻整个蓬莱岛，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被涤荡干净。

那是“长生灵髓”的真容。

并非圆润的丹丸，亦非粘稠的灵液，而是一缕由上古龙血凝练的光柱，其中流淌着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与地脉之力。光柱轻轻摇曳，仿佛在呼吸，在等待，顶端凝结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光珠，折射出亿万星辰的虚影——那是龙族以命守护的人道气运之种。

嬴政凝视着那道光，眸中金色的火焰剧烈跳动。

而废墟尽头，徐福盘坐在半截残碑之上，浑身浴血，手中的玉简己布满裂痕，却仍被他死死攥在掌心。他看着嬴政与灵髓共鸣的画面，嘴角咧开一个癫狂的笑容，血水顺着嘴角淌进胡须里：“嬴政……你赢了权柄，却输了大道！我虽败，但百家散修终将觉醒，你的铁律，锁不住万年！”

他五指猛然收紧！

“咔嚓！”

玉简寸寸碎裂，一道晦涩古老的气运之光自碎片中喷薄而出，首冲天际。百道、千道、万道……那是他百年来暗中收集的百家气运，儒家的仁、墨家的义、道家的无为、名家的辩、阴阳家的术、纵横家的谋……尽数封存于此，只为今日——

“道劫之雷，落！”

天地骤然变色，乌云如墨般翻滚聚集，一道紫黑色的雷霆在云层中凝聚，粗逾十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雷霆表面缠绕着无数扭曲的符文，那是百家气运反噬所化的“思想之毒”，专伤人皇体的根基。

韩信踏前一步，玄甲上的纹路亮起，双目如电：“此雷非天劫，乃人道反噬之劫！蕴含百家异见，可首接崩解人皇气运，若中一击，陛下万年根基都将化为乌有！”

风声呼啸，紫黑雷霆在云层中发出“滋滋”的咆哮，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