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0章 余波未平（第2页）

墨迹在宣纸上洇开，孙传庭的笔锋沉稳有力。他详细记述了查获书信的经过，并将其中关键内容一一摘录。写到生铁走私一事时，他的笔尖微微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他仿佛能看到，那些本该用于打造兵器的生铁，正一车车运往关外，最终变成射向大明将士的箭矢。写到军饷贪墨时，他的手腕不禁颤抖，想起那些在前线饥寒交迫的士兵。

"陛下。。。"他在心中默念，"这些蛀虫不除，大明危矣！臣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将这些祸国殃民之辈连根拔起！"

就在他专心书写密奏之时，督师府外的一条阴暗小巷里，一个身影匆匆闪过。这人穿着普通的百姓服饰，腰间却别着一块可以出入军营的特制腰牌。他警惕地西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快步走进一家挂着"陈记当铺"招牌的店铺。

"当玉佩。"他对柜台后的掌柜比了个特殊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十万火急，用飞鹰传书送往京城陈府。告诉阁老，孙传庭己获密信，正在写奏章，用的是六百里加急。务必让阁老在奏章送达前就做好准备。"

掌柜的瞳孔微缩，不动声色地收起他递来的纸条，从柜台下取出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鸽："明白。我这就写信。不过飞鹰传书只能带只言片语，详细情况还得走其他路子。"

"无妨，只要让阁老知道事态紧急即可。"那人接过掌柜递来的凭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当铺。

与此同时，在城南的一处深宅大院内，几个粮商正在密室内焦急地踱步。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随着火苗跳动不己。密室门窗紧闭，但仍能隐约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巡夜梆子声。

"王掌柜被抓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要是招供，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个肥胖的粮商不停地擦着汗，声音发抖。

"放心，王掌柜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永丰粮行的二当家李富贵眯着眼睛，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倒是京城里的大人们，必须立即通知。孙传庭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可是孙传庭用的是六百里加急，七日可到京城。咱们的信走的商队路子，最快也要十日。这三日之差，就是生死之别啊！"

李富贵冷笑一声，将令牌重重拍在桌上："所以，我们不走商队。"

众人看清令牌上的纹样，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晋商八大家之一王登库特有的传信令牌，拥有在大明境内调动特殊信道的权力。

"这是。。。王登库老爷子的令牌？你什么时候。。。"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富贵打断道，"王家在各地驿馆都养有专门的信使，用的都是西域良驹，五日之内必达京城。虽然比不上六百里加急，但足以在孙传庭的奏章送达后，立即向阁老们示警。"

"可是动用这条线，代价不小啊。。。而且万一被查出来。。。"

"代价？"李富贵猛地拍案而起，"若是这些书信的内容坐实，你我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在乎这点代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奋笔疾书："我这就修书一封，将孙传庭查获书信之事详细禀报。特别要说明，其中涉及生铁走私、军饷贪墨等要害。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京城的大人们早做准备，必要时可以先发制人！就说是孙传庭在陕西排除异己，构陷忠良！"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传庭终于写完密奏，他将奏章仔细封好，在火漆上重重盖上督师印信。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下一盘关乎天下苍生的大棋，而这一封密奏，就是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周将军，"他唤来守在门外的周遇吉，"你亲自挑选三名可靠的缇骑，要身手最好、最忠心的。用六百里加急，首送司礼监王承恩公公手中。记住，此信关乎国运，万不可经通政司，更不能让任何人截获！沿途所有驿站都要仔细打点，确保万无一失！"

"是！"周遇吉双手接过密奏，贴身藏在甲胄内侧特制的夹层中，"末将这就去办。就是拼上性命，也定将密奏安全送达！"

望着周遇吉匆匆离去的背影，孙传庭缓缓坐回椅中。晨光正好，他却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动荡。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己经将第一颗石子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接下来会激起怎样的波澜，就连他自己也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