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外,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
影子像一块融入黑暗的石头,一动不动。
这是他监视青禾的第三天。
他见过这个小宫女扫地,提水,给女帝奉茶,然后回到自己那间小破屋里,对着墙壁发呆。
她的生活,像一碗白水,寡淡无味。
没有任何可疑的接触,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影子很困惑。
他跟踪过朝廷大员,盯死过敌国刺客,那些人就算伪装得再好,也会露出马脚。
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手势,都能传递出海量的信息。
可这个叫青禾的丫头,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一张白纸。
一张被恐惧浸透了,正在瑟瑟发抖的白纸。
他能感觉到。
在她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那偶尔因为一声猫叫就瞬间绷紧的肩膀,都在告诉他一件事。
这丫头,快被逼疯了。
可她到底在怕什么?
影子想不明白。
这种感觉很糟糕,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他觉得自己不像个顶尖的密探,倒像个偷窥邻家小妹洗衣服的变态。
……
钦天监,密室。
铁胆在魏忠贤干枯的手里,发出“咔啦,咔啦”的碰撞声。
这是密室里唯一的声音。
“督主。”
影子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像是破了的风箱。
“属下无能。那个丫头……什么都没做。”
魏忠贤没有睁眼,手中的铁胆却停住了。
密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许久,魏忠贤才缓缓开口,声音又轻又飘。
“什么都没做?”
他睁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没有半点怒气,反而闪烁着一丝……兴奋。
像一只老狐狸,闻到了鸡味。
“咱家就说嘛。”
他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能夹死苍蝇。
“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往往也最脏。”
“一张白纸,要想不被人看出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擦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