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盐晶放在舌尖,咸味瞬间炸开,像一场迟到的风暴。
梁叔把船帆扯下,撕成布条,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发不出声音。
他把布条拧成绳,系在桅杆顶端,绳尾垂落,像一条被剪断的舌头。
江芥用布条擦拭匕首,布条被盐粒磨得发白,却越擦越亮,像一面被反复打磨的镜子。
傍晚,盐面开始出现极淡的紫色纹路,像血管在皮肤下浮现。
纹路从船底向外扩散,形成繁复的图案,又在一刻后淡去,像一场短暂的幻觉。
阮稚京跪在盐面上,用指尖描摹那些纹路,指尖被盐粒割出细小的血珠。
血珠落在盐层,迅速被吸收,只留下极淡的粉色,像一抹被稀释的晚霞。
江芥把血珠连同盐粒一起刮起,放入一只空玻璃瓶,瓶身立刻蒙上一层雾白的霜。
梁叔把玻璃瓶放进暗舱,瓶身与木板碰撞,发出极轻的叮当,像一声遥远的回应。
深夜,盐面开始发出极低的嗡鸣,像深海里的鲸歌,又像地底深处的脉动。
嗡鸣声在船底回荡,甲板随之微微震颤,像心跳被放大后贴在耳边。
阮稚京趴在船舷,把耳朵贴在盐面上,听见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同时低语,却又分辨不出任何一句。
江芥把匕首插入盐层,刀身立刻蒙上一层细霜,嗡鸣声骤然停止,像被刀锋切断。
梁叔把船帆剩余的部分撕成碎片,碎片在风中飘散,落在盐面上,立刻被盐粒覆盖,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黎明前,盐面开始出现极细的裂缝,裂缝从船底向外延伸,形成蛛网般的纹路。
裂缝里没有水,只有极淡的光,像被压碎的星屑。
阮稚京伸手触碰裂缝,指尖被光粒割出细小的伤口,血珠落在裂缝中,瞬间被吸收,只留下极淡的粉色。
江芥把船帆最后的碎片投入裂缝,碎片被光粒吞没,像一场迟到的告别。
梁叔把船舵固定,让船顺着裂缝的方向滑行,裂缝在船底延伸,像一条被重新打开的伤口。
太阳升起时,裂缝开始愈合,光粒逐渐暗淡,盐面重新变得平滑,像从未有过裂痕。
船被裂缝推向更远的银白,首到盐面尽头出现一道极淡的黑线。
黑线逐渐扩大,变成一片模糊的陆地轮廓,陆地上没有树,没有屋,只有一片灰白的盐田。
盐田中央,立着一座极小的灯塔,塔顶没有灯,只有一面被风撕裂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只扭曲的纸鹤。
船缓缓靠岸,搁浅在盐田边缘,船底与盐面摩擦,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三人涉水登岸,盐田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无数颗牙齿在互相摩擦。
盐田中央,灯塔的影子投在盐面上,影子被风拉长,像一条无限延伸的裂缝。
阮稚京把玻璃瓶放在塔影的尽头,瓶身立刻蒙上一层雾白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