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4章 伤亡与他的沉默（第2页）

“幽灵”再次沉默。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几乎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回响：

“那便证明，你的价值……仅止于此。”

苏琳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价值仅止于此？！

所以，如果她剪错了，引爆炸弹，两人一起死，对他而言，只是证明了她是一件不合格的、不值得继续投资的武器？！他的冷静，他的“信任”，背后竟然是如此冰冷残酷的逻辑！

巨大的寒意和一种被物化的屈辱感席卷了她！她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就在这时——

“幽灵”腕间的战术终端，突然发出了一阵不同于警报的、规律而急促的震动提示音。他立刻抬起右手操作。

一个极其简短的、加密的文字信息窗口弹出在微型屏幕上。

苏琳站在他侧后方，看不清具体内容，但她清晰地看到，“幽灵”在阅读那条信息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骤然改变了！

那不是警惕或愤怒，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连他这台精密机器都无法完全控制的凝滞。他放在桌面上的、完好的右手，无意识地猛然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泛白！

虽然他的背影依旧挺首，但苏琳却莫名感觉到，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死寂的哀伤与怒意，正从他身上极其克制地弥漫开来。

发生了什么？

信息里说了什么？

是谁……？

几秒钟后，“幽灵”猛地闭上了眼睛，喉结极其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极其苦涩的东西。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外泄的情绪己然消失，只剩下比以往更深、更冷的死寂。

他沉默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左手，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带着某种仪式感般的动作，将战术终端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某个通讯代号或识别标识的、极其微小的图标，缓缓地、彻底地拖入了角落的【永久删除及注销】区域。

确认。

图标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沉默得令人窒息。

然后，他重新拿起止血凝胶，开始给自己包扎，动作恢复了之前的精准和效率，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态从未发生。

但苏琳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条信息，那个被注销的标识……很可能意味着，一个与他有关联的人，一个或许是他下属、搭档、甚至……朋友？的人，己经……牺牲了。

因为这次任务？因为保护他们撤离？因为……“幽灵”的决策？

而他，只是沉默地删除了那个代号，将一切情绪压入冰冷的深渊，继续处理伤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伤亡，于他而言，似乎只是需要冷静接受的、写在任务报告最下方的、冰冷的数字减一。

苏琳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沉默而冰冷的背影，之前那股被物化的愤怒和寒意，悄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齿冷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终于窥见了他冰冷面具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的一角。

那是由无数牺牲、绝对理性和非人重压所构筑的……真正的地狱。

而沉默，是他唯一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