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2章 冰冷的手点燃火堆（第2页）

一缕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顽强地升腾起来。

他没有松开手。依旧保持着那个绝对控制的姿势，握着她的手，稳定得如同岩石。他的另一只手臂似乎虚环在她身侧，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禁锢般的空间，将她困在他的身体和冰冷的“教学”之间。

他微微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冰冷而平稳。

“吹气。”极低的两个字，命令的口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轻。稳。”

苏琳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依循着这绝对的指令，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对着那缕微弱的青烟吹气。

她的气息不稳，带着恐惧和冰冷的颤抖。

烟似乎要散了。

就在此时，他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极其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另一颗溅出的火星再次落入引火物中心。同时，他似乎极轻地、近乎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气流稳定而绵长，恰到好处地助长了那缕脆弱的生机。

烟雾瞬间变浓，然后，一点微弱的、橙红色的火苗，如同奇迹般，骤然跳跃了起来！

成功了！

火！诞生于他的绝对掌控之下，借助她颤抖的双手。

那一点微小的火苗，却仿佛带着能灼伤灵魂的热度。

苏琳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那只冰冷的手依然包裹着她的，没有立刻松开。火光照亮了他手腕上狰狞的旧疤和新鲜的划痕，也映亮了她自己苍白失措、沾满泥污的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她被他圈在怀里（尽管那更像是一种禁锢式的笼罩），手被他牢牢握住，共同“创造”了这堆火焰。冰冷的触感与眼前跳跃的温暖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他的气息就在耳畔，冰冷而平稳，与她狂乱的心跳形成可悲的反差。

屈辱、恐惧、依赖、震撼……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被这冰冷强硬力量所牵引的悸动，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次次救她，教她，却又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提醒她的无能和他的绝对控制？

火苗逐渐舔舐上更粗的枯枝，发出欢快的噼啪声，变得稳定而明亮。温暖开始驱散周围的寒意，也烘烤着苏琳冰冷潮湿的身体，带来针扎般的复苏感。

终于，那只冰冷的手松开了她。

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他悄然后退，再次融入她侧后方的阴影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沉默的轮廓，和那双在渐亮的晨光与跳跃火光映照下，愈发显得幽深难测的眼睛。

仿佛刚才那近乎拥抱的贴近、那绝对控制的引领，都只是她寒冷濒死时产生的幻觉。

只有手腕上残留的、那冰冷粗糙的触感和被掌控的力度，以及眼前这堆真实燃烧的火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琳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紧紧抱在胸前，心脏狂跳得发疼。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片阴影，只是死死盯着跳跃的火焰，身体却比之前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

温暖逐渐蔓延开来，烘干着她的衣物，驱散着体内的寒意。生理上的舒适感一点点回归，但心理上的惊涛骇浪却远未平息。

她默默地、机械地添着柴火，让火焰保持燃烧。

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燃烧的气味、泥土的腥气、以及……一丝极淡的、从他刚才靠近时带来的、冷冽的植物清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还在那里。守着。看着。

如同一个沉默的、冰冷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守护神（或者说，监视者）。

苏琳抱紧膝盖，将脸埋进去。

火光在她颤抖的肩头跳跃，拉长的影子投在岩壁上，与那片更深的阴影沉默相对。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雨林苏醒，鸟鸣西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活过了夜晚，拥有了火。

代价是什么？

她不知道。

只知道，那只冰冷的手和那簇诞生的火焰，己在她灵魂深处，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