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苗寨,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和那个神秘的警告,再次踏上逃亡与追寻之路。麻婆关于“千年尸王”的暗示和那幅诡异的树皮画,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我们的心头。秦队通过他的秘密渠道,结合“尸臭覃”的分布和基金会异常活动的区域,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湘、黔、渝交界处,一片名为“黑竹沟”的原始莽荒之地。
我们不敢走大路,只能依靠秦队和老吴的野外经验,在连绵起伏的武陵山脉深处艰难穿行。这里山高林密,雾气终年不散,潮湿闷热,毒虫横行。柱子的伤势虽然稳定,但右臂依旧使不上力,长途跋涉让他疲惫不堪。林薇手臂上的印记虽未扩散,但她时常会陷入短暂的恍惚,仿佛能听到更远处、更深邃的呼唤,这让她精神萎靡,脸色苍白。
我们如同惊弓之鸟,既要躲避可能存在的基金会追兵和无处不在的监控网络,又要提防这原始山林中未知的危险。食物和药品逐渐消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第三天黄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我们彻底浇透,也冲垮了前方一处陡峭的山路。我们被迫偏离预定的隐秘路线,在能见度极低的雨幕和渐浓的夜色中,艰难地寻找着可以避雨过夜的地方。
“那边!好像有灯光!”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柱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下方山谷密林深处一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的昏黄光点喊道。
我们精神一振,凝目望去。在层层叠叠的雨幕和树影间,那光点若隐若现,仿佛一盏古老的油灯。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灯光?”老吴立刻警惕起来,示意我们压低身形。
秦队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片刻,眉头紧锁:“像是一栋…很老旧的木楼。结构很奇怪,不像是普通山民的家。”
“过去看看,小心点。”老吴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暴雨和黑夜让我们无处可去,冒一点风险是必要的。
我们小心翼翼地摸下山谷,靠近那栋建筑。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座完全由厚重古旧木材搭建的二层吊脚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密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仿佛被世界遗忘。楼体歪斜,布满青苔和霉斑,许多窗户都用木条钉死。唯有二楼一扇窗户里,透出那盏昏黄油灯的光芒,在风雨中飘摇不定,如同鬼火。
更让人心悸的是,在吊脚楼底层的廊柱和门楣上,竟然贴满了己经褪色破损、却依旧能看出朱砂符文的——黄纸符箓!夜风吹过,那些符纸哗啦作响,更添几分阴森诡异。
“这是…赶尸客栈!”老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湘西一带传说中,专供‘赶尸匠’歇脚、停放‘喜神’(尸体)的禁忌之地!早就该绝迹了…怎么这里还有?”
赶尸客栈?!我们心中都是一凛。这种只存在于民间怪谈中的地方,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在运作?!
“灯还亮着…里面有人?”柱子咽了口唾沫,握紧了工兵铲。
“不像…”秦队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客栈周围,“没有脚印,没有烟火气,死气沉沉。那灯光…太稳定了,不像是油灯。”
就在这时,林薇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胳膊,脸色煞白:“陈山…我…我好像听到…很多人的脚步声…很整齐…又很僵硬…从楼里面传来…”
她的话让我们头皮瞬间发麻!楼里有脚步声?!还是很多?!
老吴和秦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老吴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柱子守住门口,他和秦队则一左一右,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摸向客栈那扇虚掩着的、贴满符咒的破旧木门。
风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老吴缓缓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悠长声响,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墓穴。
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灰尘、霉烂木头、廉价灯油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石灰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秦队将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入屋内。
光柱扫过,照亮了客栈一层的景象——
空荡荡的、布满蛛网的大堂。几张歪斜的破旧木桌和长凳。墙壁上贴着更多、更密集、样式各异的符箓,有些己经脱落,蜷缩在地上。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大堂最里面的墙壁前,整整齐齐地、靠墙“站立”着十几个高大的、被破烂黑色斗篷完全笼罩的身影!它们一动不动,silence如同雕塑,斗篷下摆露出的…似乎是沾满泥污的草鞋和…僵硬惨白的脚踝?!
那是…“喜神”?!被赶的尸体?!
我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老吴和秦队没有贸然进入,手电光仔细地扫过那些“站立”的身影,又扫过楼梯和二楼的方向。二楼那盏油灯的光芒,是从楼梯拐角的一个房间门缝里透出来的。
“没有活人气息…”老吴压低声音,语气极其肯定,“那些…是死的。真正的死物。”
死的?那林薇听到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