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岩石硌着后背,地下暗河奔流的轰鸣声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耳膜。我猛地咳嗽起来,肺部和喉咙火辣辣地疼,吐出的冰水带着一丝腥甜味。意识如同沉船般从漆黑的深海中艰难浮起。
“山哥!山哥你醒了!”柱子粗犷而带着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只手用力拍着我的背。
我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柱子那张沾满水渍和污迹、写满担忧的脸。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那颗蓝色珠子,珠子散发的柔和蓝光在这绝对黑暗的地下空间里,如同唯一的灯塔,照亮了我们周围几米的范围。光线之外,是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幽暗。
“薇薇…薇薇呢?”我哑着嗓子急问,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肩的枪伤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这儿呢,没事,呛了点水,刚醒。”柱子的声音让我稍微安心。我侧过头,看到林薇就躺在我旁边不远处,她半撑着身子,也在剧烈咳嗽,脸色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清明。她看到我,艰难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我们三人,竟然都从那冰冷的暗河和恐怖的冰湖中活了下来,被水流冲到了这个未知的岸边。
“这他妈是哪儿?”柱子举着珠子,蓝光向西周扫去。光线所及,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洞穴。洞顶高悬,看不到顶,只能隐约看到垂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旁边就是那条救了我们又差点淹死我们的暗河,河水漆黑湍急,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我们所在的“岸”,其实是一片乱石滩,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冰冷的淤泥。
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千年尘埃混合着某种矿物的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我忍着剧痛,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坐稳,“但肯定还在昆仑山底下…可能更深。”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蔓延,一种更深沉的压抑感便攫住了我们。这里的寂静(除了水声)比外面的暴风雪更加可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屏息凝神,窥伺着这不该存在的微弱蓝光。
就在这时,那种声音又来了。
就是从洞穴深处、那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传来的。
不是水声,不是风声。
是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极远地方窃窃私语的嗡鸣…不,更像是某种巨大无比的金属结构在缓慢形变、摩擦时发出的…低沉回响?
这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却首接钻进脑髓,让人心脏发紧,头皮一阵阵发麻。它让我瞬间想起了昆仑墟那扇青铜巨门开启时的轰鸣,但更加沉闷、更加…古老。
“你们…听到了吗?”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向我靠近了一些。
“嗯。”柱子脸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蓝光无法触及的深邃黑暗。“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
幽蓝的低语,青铜的回响。这两个词莫名地在我脑海中碰撞。那颗蓝色珠子…我们叫他“雪山神女的眼泪”…它的光芒是幽蓝色的。而这低沉的回响…是否就来自某种深埋于此的、更加庞大的青铜结构?
我想起了坠湖前惊鸿一瞥看到的湖底景象——那巨大的人工青铜结构,以及其上熟悉的、狰狞的兽面纹路!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无法抑制地浮现:我们没有被冲走,我们…我们是被那暗流…径首带向了昆仑墟的核心!甚至可能…就在那扇巨门之后?!或者,是另一个与之相连的、更深层的地下空间?
“声音…好像能影响情绪…”林薇忽然低声说,她微微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很混乱…很古老…有很多…痛苦和…渴望?”
她的感知似乎比我们更加敏锐。那颗珠子和之前的经历,似乎进一步激活了她某种潜在的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