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明,山雾未散。
林清羽提着药篮,踏着湿滑的石阶缓步而上。
她每日清晨都会为藏经阁那位沉默寡言的扫地杂役送去一碗温热的药汤——这是她坚持了三年的习惯,也是她心中最后一点善念的寄托。
可今日,脚步刚至阁前,她便察觉不对。
那扇常年紧闭、仿佛与天地同寂的藏经阁大门,竟虚掩着一条缝隙。
风从门缝中渗出,带着淡淡的墨香与檀烟,却少了那熟悉的扫帚划过青石的沙沙声。
林清羽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轻推阁门。
“吱呀——”
门开,空无一人。
尘不染地,书不乱架,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异常。
那把破旧不堪、布满裂痕的竹扫帚,不见了。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向门外石阶——昨夜暴雨倾盆,落叶满地,可此刻台阶干干净净,仿佛从未被风雨侵扰,连一丝水渍都未曾留下。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疾步冲下台阶,西处张望,“苏师兄呢?他去哪儿了?”
她奔至后院柴房、前殿廊下,甚至绕到藏经阁后墙,翻遍每一寸角落,却始终不见那道灰衣身影。
冷汗悄然爬上脊背。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老拄着一根乌木拐杖,颤巍巍地走来。
他年过九旬,双目浑浊,却是青云宗唯一知晓藏经阁真正秘密的人。
他站在门前,望着那空荡荡的扫帚架,久久不语。
忽然,他双膝一弯,重重跪地,额头触石,声音颤抖却清晰:“他……走了。”
林清羽浑身一震:“什么?可他答应过,会一首扫地的!他说过,只要青云宗还在,他就不会离开!”
陈老苦笑,眼角泛泪:“扫地百年,为的是等这一天。你以为他真只是为了扫地?不,他在等魔头上门,等一场劫难降临,等一个传道的契机。”
他缓缓抬头,望向藏经阁深处:“百年来,他日日签到,夜夜参悟,早己超脱凡俗。昨夜一战,他以三枚丹药镇压半步圣人,不是为了救谁,而是为了让世人看见——道,仍在人间。”
林清羽怔在原地,脑海中浮现昨夜那一幕:厉玄阴跪于雨中,魔气尽散,眼中泪流如河;而那个始终低头扫地的男人,连衣角都未曾扬起。
原来,他根本不是凡人。
“那……他还会回来吗?”她声音微颤。
陈老摇头:“道己传,阵己立,心火己种。他留下的,不止是干净的台阶,更是青云宗未来的生机。至于他……天地之大,岂容一帚拘之?”
话音未落,远处钟声骤响。
秦语梦一袭白衣,踏云而来。
她身后跟着青云宗残存的几位长老,个个神色凝重。
昨夜一战,血影门余党虽退,但宗门元气大伤,外患未除,内忧又起。
如今必须联合各大宗门,共剿余孽。
议事殿内,烛火摇曳。
“盟主之女驾临,我等幸甚!”一位长老拱手道,“今宗主陨落,群龙无首,唯请您主持大局,统领联军,荡平血影余孽!”
其余长老纷纷附和。
秦语梦却静立不动,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山巅那座孤寂的藏经阁。
她缓缓开口:“真正的主帅,昨夜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