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7章 忠义堂上（第1页）

庆功宴的欢庆气氛，在吴用抛出“日后出路”这个话题后，瞬间凝固。灯火通明的聚义厅内，酒肉的香气仿佛都冻结了。

宋江放下酒杯，环视众兄弟，声音沉缓而有力：“军师所言，正是宋江日夜思虑之事。我等聚义梁山，虽替天行道，然终是草莽之身，负罪于朝廷。长此以往，非长久之计。”

他顿了顿，见无人接话，便继续道：“如今天子圣明，己有招安之意。此乃我等洗刷罪名，报效朝廷，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之良机！岂不胜过在此为寇，终老山林？”

“招安”二字，如同冰水泼入滚油。

“哥哥！”

李逵第一个跳将起来，双目圆睁，血灌瞳仁。他指着东南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那东京城里坐着的官家，他认得俺铁牛是圆是扁？可他身边的高俅、蔡京那帮奸臣，俺却认得！林教头一家被谁所害？便是这帮奸佞！”

他转向林冲，痛心疾首：“林教头！你忘了白虎堂前的冤屈，野猪林中的杀机了吗？”

林冲猛地抬头，脸色煞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他望向宋江，眼神里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挣扎：“哥哥……招安之事，林冲……恕难从命！”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动作，仿佛饮下的是一杯穿肠毒药。

“洒家也不去！”

鲁智深“嘭”地一掌拍在桌上，碗碟乱跳：“哥哥！那赵官家的官，有什么好做？无非是欺压百姓，讨好上官！洒家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时，见的腌臜事还少吗？我等在梁山，快意恩仇，何等痛快！何必去那东京，受那窝囊气！”

武松面色冷峻，接话道：“师兄说得是。小弟在阳谷县，也算是个都头，可见了那西门庆、张都监之流，方知官场之黑。招安？怕是刚进东京城，就被那帮小人算计得骨头都不剩！”

阮小七猛地站起，带着水寇的桀骜：“哥哥！俺们兄弟在水泊里自由自在，凭什么要去给那昏君磕头？这梁山泊就是俺们的根！”

刘唐、李俊、张横张顺等出身草莽的头领纷纷附和，厅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宋江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吴用轻摇羽扇，目光在激愤的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一首沉默的关胜、呼延灼等降将身上。

关胜轻咳一声，抚须道：“宋头领，诸位兄弟，关某乃名将之后，深知忠君爱国之大义。落草为寇，实非我等所愿。若能回归正途，为朝廷效力，征讨西方，方不负平生所学，无愧祖宗。”

呼延灼立即附和：“关将军所言极是！我等本是朝廷命官，一时落魄，方寄身水泊。如今既有招安明路，正当回归正统，以图建功立业！”徐宁、索超等人也纷纷点头。

秦明却吼道：“关胜哥哥！你想着报效朝廷，朝廷可曾想着你我？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上这梁山！”

厅内顿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吵声越来越大。一派以李逵、鲁智深、三阮、林冲、武松等原三山系统及水军头领为核心，坚决反对；一派以关胜、呼延灼、徐宁等原朝廷军官为代表，心向招安。

宋江看着这快要失控的场面，心中既痛且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心绪，沉声道：“众兄弟休要再吵！招安之事，关乎梁山前程，并非儿戏。我意己决，接受朝廷招安，乃唯一正道！”

他目光扫过李逵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愿意随我宋江归顺朝廷，博个封妻荫子的，便是我宋江的生死兄弟！若有不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