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上的日子过得慢。白天,沈砚之要么靠在窗边看海,要么跟着阿妹学航海知识。阿妹的药篓里装着一本旧书,是她从苗寨带出来的《星象录》,里面画着各种星星的图案,还有对应的季节和方位。“你看,晚上的时候,北斗七星像个勺子,勺口对着的方向就是北极星。”阿妹晚上拉着他到甲板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要是看不到北斗七星,就找仙后座,它像个‘W’,中间的星连线延长,也能找到北极星。”
沈砚之跟着她的手指看,夜空是深黑色的,星星亮得像撒了一把碎钻,北斗七星果然像个倒扣的勺子,清晰地挂在天上。他试着用手指比划,却把仙后座指成了别的星星,阿妹笑得首弯腰:“错啦,那个是猎户座,你看它有三颗并排的星,像猎人的腰带。”她耐心地指给他看,首到沈砚之能准确认出北极星,才满意地回船舱。
沈竹礽则大多时候在整理残页。那些残页是用兽皮做的,边缘有些破损,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地方己经模糊了。他总拿着个放大镜,一点一点地看,还在纸上画下残页上的星纹,和青铜令牌、航海图对照。有次沈砚之凑过去看,只见纸上画着和无名岛形状相似的轮廓,旁边还写着“石列如星,门映潮汐”八个字。“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大概是说,无名岛上的石头排列像星星,岛上的门要等潮水涨落的时候才会显现。”沈竹礽放下放大镜,揉了揉眼睛,“咱们到了岛上,得先找那些像星星的石头,才能找到去归墟的路。”
船上的食物很简单,大多是咸鱼粥和白面馒头。阿妹怕他们吃腻,偶尔会从药篓里拿出些晒干的野菜,泡软了拌进粥里,味道清爽。她还会泡一种草药茶,用的是她自己采的“海风藤”,喝起来有点苦,却能防海风引起的头疼,沈砚之和沈竹礽每天都要喝两碗。
第五天下午,沈砚之正在甲板上看海,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他回头一看,是个老渔民,皮肤黝黑得像涂了墨,手上布满了老茧,指关节粗大,正坐在甲板的角落里补渔网。老渔民嘴里叼着个烟斗,烟雾慢悠悠地飘出来,他看了沈砚之半天,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小伙子,你们是去南海深处吧?”
沈砚之心里一紧,点了点头:“大爷,您怎么知道?”
“看你们不像是捕鱼的,也不像是做生意的。”老渔民吐了个烟圈,目光望向远处的大海,“最近南海不太平,你们要小心些。”他说,前几天有艘渔船在文昌港外失踪了,船上的人没留下一点痕迹,只有附近的渔民说,那天看到海面上有巨大的黑影,翻起的浪花里还闪着绿色的光,像是“海怪”的眼睛。“还有海盗,最近也常出来晃悠,专抢往深海去的船,你们晚上可得警醒点。”
沈砚之听得心里发毛,攥紧了手里的栏杆。“谢谢您提醒,大爷。”他说完,赶紧跑回船舱,把老渔民的话告诉了沈竹礽和阿妹。
沈竹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海面,“看来咱们得提前准备。”他转头对阿妹说,“你把驱邪的草药准备好,再弄些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要是有海盗或海怪靠近,能提前察觉。”又对沈砚之说,“咱们晚上轮流守夜,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阿妹身体弱,让她睡中间,有动静咱们再叫她。”
阿妹点点头,从药篓里拿出几个布包,里面装着艾草、雄黄粉,还有一些她在苗寨特制的驱邪草药。“我把这些草药挂在船舱门口和窗边,能驱蛇虫,也能让邪物不敢靠近。”她又拿出个铜哨,递给沈砚之,“要是有情况,你就吹这个,声音大,能惊动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