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焦躁打转的黑蜈蛊,听到铃声后,动作瞬间放缓了。它们不再用触角试探雄黄粉,而是慢慢调转身体,朝着岩石缝的方向退去。退的时候,还不时停下来,触角轻轻晃动,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十几只黑蜈蛊依次钻进了之前爬出来的石缝里,先探进去半截身体,再缩一下,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地面上几道淡淡的爬行痕迹。
首到最后一只黑蜈蛊消失,阿妹才停下摇铃的手。
沈砚之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扶着旁边的岩壁,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领里,凉得他打了个哆嗦。他用手背擦了擦汗,声音还带着一丝未平的喘息:“好险……还好有阿妹你准备的解蛊草药,不然我们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阿妹把铜铃收进挎包,脸上又露出了之前的笑意,只是眼底还带着一丝疲惫:“不用谢我,这些都是苗寨的老法子。”她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地上的雄黄粉,“其实这些黑蜈蛊是守护矿洞的,它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只要我们不伤害它们,不闯进它们的核心栖息地,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刚才是我们走得太急,闯了它们的地盘,它们才出来警告的。”
沈竹礽也走了过来,他看着黑蜈蛊消失的岩石缝,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阿妹说得对,辰州蛊大多是守护性的,不是用来害人的。”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先祖沈从义当年在这里开矿时,就和苗寨的蛊师达成了约定——他用特制的草药滋养这些蛊虫,让它们在这里安心生活;而这些蛊虫,则帮他守护矿洞,不让心怀恶意的人进来。最主要的,是为了保护藏在矿洞深处的《青囊经》,不让那些想靠典籍谋利的坏人抢走。”
《青囊经》是沈家先祖留下的医书,里面不仅记载了无数治病救人的药方,还记录了矿洞的矿脉分布和保护方法,是沈家和苗寨共同守护的宝贝。沈砚之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出发前寨老说的“沈苗共守”——寨老说,几百年前,沈家和苗寨人就一起守护这座矿洞和《青囊经》,沈家懂矿脉,苗寨懂蛊术,彼此配合,才让这里一首安稳到现在。
他看着地上的雄黄粉,又想起刚才黑蜈蛊退去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温暖。原来所谓的“守护”,不是用刀剑对抗,而是用这样一种温柔的方式——人类给蛊虫提供栖息地,蛊虫帮人类守护重要的东西,彼此尊重,互不侵犯。这种守护,比任何武力都更长久,也更有意义。
“好了,休息两分钟,我们继续往前走吧。”阿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前面离《青囊经》藏着的地方还有段路,说不定还会遇到蛊虫,但只要我们不惹它们,用对方法,就不会有问题。”
沈砚之点了点头,把剩下的大蒜和七叶一枝花重新包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和刚才不一样了——之前进洞时,他总觉得蛊虫是可怕的、危险的,可现在才明白,它们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家园,就像人类在守护自己的宝贝一样。
三人稍作休息,又继续朝着矿洞深处走去。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果然又遇到了几只小蛊虫。先是在一片潮湿的草丛里,遇到了一群赤焰蚁——红色的,比普通蚂蚁大一点,密密麻麻地爬在草叶上。阿妹让沈砚之把嘴里的大蒜吐出来一点,捏在手里。大蒜的辛辣味一散开,那些赤焰蚁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纷纷从草叶上掉下来,快速钻进泥土里不见了。
后来又在一道石缝前,遇到了银线蛊——细得像银丝,缠在石缝里的枯草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阿妹掏出铜铃,轻轻摇了两下,清脆的铃声响起后,那些银线蛊就像被抽走了力气似的,纷纷从枯草上掉下来,缩成一团,滚进石缝里消失了。
沈砚之跟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些蛊虫其实都很“温和”——只要人类不主动伤害它们,不破坏它们的栖息地,它们就不会攻击人。之前人们觉得辰州蛊可怕,不过是因为不了解它们的习性,遇到时只会慌乱逃跑,反而引来了攻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矿洞渐渐变得宽敞起来,洞顶的钟乳石垂下来,像一串串冰棱,手电筒的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晶莹的光。沈砚之看着前方的路,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悟:先祖留下的智慧,从来不是“对抗”,而是“共生”。用理解去代替恐惧,用尊重去换取和平,让人类和蛊虫在这座矿洞里,共同守护着珍贵的典籍和这片土地。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阿妹和沈竹礽,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路,隐约能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石门——那应该就是《青囊经》藏着的地方了。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还会遇到挑战,但只要他们带着理解和尊重,就一定能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继续守护好沈家与苗寨共同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