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蒋峪意外约着打球之前,我也有过几个搭子,但都约不久,因为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忙,时间一长就散了。
蒋峪的球品蛮好的,技术也还可以。但最关键的是,我们两个的动作都不激烈,运动强度适中,就很满足我的需要。
我真的很讨厌那种没有沟通,但疯狂杀球,暴力进攻的队友,如果遇到了,我只想逃。
在加上彼此微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蒋峪恪守着男女之间的分寸,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羽毛球搭子的角色。
我对男性的审美很专一,我喜欢高,瘦,白,看上去没有攻击性的男生。
蒋峪也健身,但是他练得很正常,一点也不夸张,就是看上去是一个身材还可以的男的。
我这个人很奇怪,如果伴侣很高很壮,我并不觉得有安全感,反而有“如果对方攻击我,我可能打不过”的担忧。
觉得一个人长在自己审美点上,和因对方好看进而产生更多联系是两件事。
虽然我和蒋峪认识的时候都是单身,但我也只是想想,没有说要和他发生点什么的意思。
除了基本的问候和约时间,我们从不在微信上闲聊。当然线下还是会说话的,但也仅限于,我知道他是男的,他知道我是女的,我在备考,他在写论文,然后我们称对方为“同学”。
说来也好笑,我俩的日常对话从“同学,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到“打球吗?”到“8:30”,用了差不多半个月。
事情转折在某个晚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考研预报名结束的第一天,我还在纠结报什么大方向。
我们管院学硕招生人数多的专业集中在管科、会计学、企管这几个大方向,而且初试的科目也是一样的,都考正直,英一,数三和管理学。
这给了我一个可以边学边思考的空间,管科和企管内部还有小方向上的细分,但总体上,到底是报比较卷的管科,还是报相对好上岸的企管,我没想好。
那天我们还是一起打球,在漏掉三个球以后,蒋峪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
夜晚起了风,我们并肩坐在路边的一处长凳上,手机都放在包里,但没有人拿出来。
路灯下,有骑行而过的车,走路的人,还有运动过后得到清浅呼吸声,一切好安静。
我把书包放下的时候,包上兔子挂件的脸被迫朝里,蒋峪伸手给她换了个方向。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看他绅士地帮小兔把吹到肚皮上的小裙子拉下来。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很暧昧。
这一刻,蒋峪在想什么呢?
爱情是从这样的好奇心开始的吗?
在刚开始和蒋峪一起打球的时候,我还在日记本里写一些很惆怅的句子,如果我不是大四就好了。我就可以远离保研,远离毕业,远离要回家的期限,或许,我还能试试,谈个恋爱。
只是我已经大四了,过去的事情无可挽回,眼前的焦虑又那么紧迫,好多事情在这个阶段已经不合时宜了。
放空了好一会,我决定和蒋峪说点别的。
我们学校每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境内升学和签约就业的比例大概五五开。但我觉得这个数据有水分,因为就我身边而言,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继续深造,我想知道蒋峪怎么安排的。
我和他也算是熟了,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冒犯,所以我放心地问他:“同学,你读研吗?”
蒋峪露出一个讶异和不解的表情,在我诚恳的发问里,他摇摇头说,“不读。”
我追问:“不读?那你是直接就业吗?还是。。。。。。”
蒋峪说,他是直博生,在读博三。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一出,我心里竟然有一种给他装到了的感觉。
我“奥”了一声,干巴巴地说:“那您还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