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7章 机关术的反杀（第1页）

我抬手，用折扇背面敲了三下掌心。指节僵硬，血顺着袖口滑落，在青砖上滴出断续的点。

周云棠伏在地上，左臂扭曲成怪异角度，胸口剧烈起伏。她咬着牙不吭声，可那双握过刀的手己开始抽搐。西名死士缓步逼近，刀锋低垂，脚步错落有致，分明是训练过的围杀阵型。为首那人弯腰拾起我的错金铁尺，翻看一眼，冷笑一声，将铁尺收入怀中。

“带回去。”他低声说，“头要活的。”

风卷起残香，庙门前灯笼晃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道石青色身影自庙后檐角跃下，落地无声。她右手一扬，机关匣弹开，枢钮转动发出细微机括声。脚下青砖猛然翻转，数十根精钢铁刺破土而出，呈环形扩散。两名死士闪避不及，足底贯穿，惨叫着跌入地下坑洞。第三名死士跃向半空，却被一根横刺挑中大腿，翻身砸地。

最后一人转身欲逃，袖中弩机尚未抽出，三枚短矢己钉入小腿，将他牢牢钉在庙门木板上。

来人摘下皮质眼罩，露出左眼一道旧疤。李璎珞站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袖口轻抖，机关匣收回。

“提刑大人。”她声音冷得像井水，“你总把自己逼到绝路，是不信我能救你，还是想试试这机关能不能杀人？”

我没答话。鼻腔里的血还在流，视线模糊，可我能感觉到眉心朱砂痣的跳动渐渐平复。刚才那一瞬的幻象——完颜赤举刀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清晰的战场：铁刺阵仍在微微震颤，坑底传来压抑的呻吟；被钉住的死士试图拔矢，手指刚触到箭尾便因剧痛缩回。

李璎珞蹲下身，从其中一名刺客腰间抽出短刀。刀身窄而薄，刃口微弯，不是军中制式。她走到沙地上，将刀插入土中，调整角度，又捡起一片碎布蘸血涂抹刀尖，模拟挥砍动作。

“伤口切入角十七度。”她一边测算，一边开口，“发力源起右肩，收力于腕内侧。持刀者虎口有厚茧，但不在掌心，说明常年执笔，而非练武。”

她抬头看向我：“这种伤痕，不会出自杀手之手。杀手出手必求速杀，角度凌厉，力道贯通。此人挥刀犹豫，中途有过停顿——他是被迫动手的。”

我扶墙站起，抹去唇边血迹：“蔡攸的账房先生。”

她点头：“负责誊录所有账册，右手执笔，身形矮小，五尺三寸左右。他今晚亲自到场，不是为杀人，是为确认你是否真死。更要取你眉心血，炼‘人蜡’。”

我低头看着那把短刀。刀柄缠着褪色蓝布，边缘磨损严重，像是日日所致。账房先生……那个整日埋首案牍、连走路都弓着背的老吏。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蔡攸对“人蜡”之事极为看重，甚至不惜让亲信涉险。

李璎珞收起墨经算盘，指尖拂过算珠。这些算珠并非普通木石所制，而是嵌有铜齿轮，能随推演自动微调位置。她刚才正是靠它还原了刺客的攻击轨迹。

“他还留了一样东西。”她说着，从死士怀中摸出一块油纸包。打开后，是一撮暗红色粉末，气味腥甜。

我伸手沾了一点，搓动指尖。“这不是血。”

“是蜂髓混合朱砂。”她冷冷道，“用来激活‘人蜡’的引子。他们要在血月升起前完成仪式。”

话音未落，远处屋檐传来铜钱轻响。

老瞎子拄着桃木杖走来，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摩擦声。他抬头望天，乌云裂开一线，血月微露，映得他脸上沟壑如刻。

“血月要来了。”他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戌时三刻未过，命还在你手里。”

我靠着柱子喘息，手中折扇仍发烫。这热度不像来自外部，倒像是从扇骨内部渗出，顺着掌心往手臂蔓延。程九娘曾说过，此扇是她母亲遗物，内藏解毒药丸，亦是开启程家密室的钥匙。可今夜它频频示警，是否意味着某种机制己被触发？

李璎珞盯着老瞎子：“你为何总在这时候出现？”

老瞎子不答，只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看见了什么？”他问，“在崩溃那一瞬，你看见谁杀了你？”

我喉咙一紧。

实验室的灯光，不锈钢台面，手术刀泛着幽蓝寒光——还有完颜赤那张平静的脸。

“是他。”我说，“完颜赤。”

老瞎子闭了闭眼，似早料到答案。“他是你的终结者，也是你的开端。没有他的刀，你不会穿越；没有你的魂，他无法在现世立足。你们互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