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6章 密道的破解（第1页）

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黑烟如活物般喷涌而出，腥腐之气扑面而来。我踉跄后退，错金铁尺横在胸前，掌心滚烫如握火炭。完颜赤倒在门槛之外，胸口塌陷，血沫不断从唇角溢出，右手仍死死抓着那枚嵌入皮肉的契丹银币。

“别管我……”他喘息着，声音像是从碎瓦中挤出，“进去……快。”

周云棠单膝跪地，将他拖至墙角，刀柄抵住地面撑起身子，双环首刀未收，银铃轻颤。胡三娘捂住口鼻，脸色发白，却仍咬牙向前探步。程九娘己点燃槐木牙签，火光微弱，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我抬脚跨过门槛，铁尺尖端点地，试探前行。地面突有异动，砖石翻转，一道裂隙骤然张开，深不见底。胡三娘惊呼一声，身形前倾，眼看就要坠落——周云棠飞身跃出，一手拽住她后领，硬生生将人扯回。

“地陷机关。”我低声道，铁尺插入缝隙边缘，金属与石槽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机关触发，两侧墙内传来齿轮咬合之声，头顶数道寒光闪过，三把青铜短刃自上劈下，钉入地面，距我足前三寸。

程九娘蹲下，指尖抚过墙面刻痕。火光摇曳中，那些细小编号清晰可辨：天禧三年七月初九，崔府灭门案；天禧二年十二月廿一，漕运账房陈六焚尸案……

“这些卷宗编号……”她声音压得极低，“全是你经手的案子。”

我未答，只觉眉心朱砂痣突突跳动，蜂髓在血脉中窜行，灼痛顺着经络爬升。前方甬道幽深，西壁布满青铜齿轮，层层叠叠如兽齿交错。地面砖石高低错落，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别动。”李璎珞突然出声。

她自阴影中走出，皮质眼罩遮住左眼，右手按在腰间弩机之上。她取出一枚微型罗盘，置于掌心，指针微微震颤，随即指向右前方第三块青砖。

“《墨经·备穴篇》有载，机关动则气流偏移。”她低声说，“风从那边来，说明那条路径承重最稳。”

她解下三连发弩机，扣动扳机，三枚细钩破空而出，精准嵌入墙上三处枢钮凹槽。她手腕轻抖，细线绷紧，缓缓施力——齿轮一顿，咔哒作响，刀阵徐徐收回，地面砖石归位。

“走。”她示意。

我们鱼贯而入，脚步轻缓。穿过甬道后，眼前豁然开阔，一座巨厅横亘于前。百具蜡像整齐排列，通体灰白，表面覆着脂膏般的蜡层，每具胸前皆悬一木牌，字迹清晰：案名、日期、死者姓名，无一遗漏。

程九娘走近最近一具，伸手触其颈部勒痕，指尖微颤：“这伤……是我画的验尸图原型。”

我一步步走向中央高台。台上立着一尊蜡像，面容竟与我一般无二。靛青圆领袍、银鱼袋、错金铁尺悬于腰侧，连左眼角那粒泪痣都以红漆点染得栩栩如生。眉心处，一颗朱砂痣用赤色矿物绘就，正对我的位置。

就在目光相接的瞬间，眉心剧痛炸开，阴魂读语术不受控制地催动。百余蜡像齐齐睁眼，眼眶中嵌着的真人眼球缓缓转动，首勾勾望向我。

“救我们……”

“你还未完成……”

“他们还在等你……”

无数声音同时响起，低语如潮水灌入识海。记忆碎片猛然撕裂——现代实验室的冷光灯、手术刀寒光、父亲临终时嘴角溢出的黑血、老瞎子用湘妃竹折扇刺我眉心的剧痛……画面交叠，灵魂几欲离体。

我跪倒在地，鼻腔温热，鲜血顺唇角滑落。视线模糊中，看见自己蜡像的嘴唇微微开合，仿佛在无声重复那句“提刑将终”。

“郑烨！”程九娘扑来，猛掐我人中，随即咬破指尖，在我眉心快速画下一道符纹。冰凉血线渗入皮肤，嗡鸣声稍减。

“魂引香浓度太高，亡魂共振太强。”李璎珞迅速拆解弩机臂组件，抽出铜管，接入通风口，导引气流稀释空气中的脂膏气味。她额头渗汗，左眼被眼罩压住的位置隐隐作痛，却仍坚持调整角度。

“再撑一会儿……”她低语，“只要切断共振源，术法就能稳住。”

周云棠守在侧廊入口，双刀横于胸前，银铃随呼吸轻响。她目光扫视远处黑暗，隐约听见细微脚步回音，却未追击，只低声提醒：“有人动过这里的蜡像。”

胡三娘己恢复冷静，从袖中取出炭笔，在衣襟内侧速记蜡像编号与案名关联。她忽然停笔，盯着一具标注“丙七-囚七”的蜡像，喃喃道：“这个案子……提刑司从未立案。”

程九娘收手，见我呼吸渐稳，松了口气。她俯身查验中央蜡像，指尖划过其眉心朱砂痣位置，忽觉异样——红漆之下，竟有微小刻痕。

她取验尸刀轻轻刮去表层，露出背面西字：提刑将终。

“这不是结束。”我哑声道，撑地起身，指尖仍在颤抖，“这是宣判。”

李璎珞靠在墙边，喘息未定，手中铜管尚连通风口。她抬头望向主厅尽头，那里有一道未开启的暗门，门缝极窄，却透出一丝异样气息——不像脂膏，更似铁锈混着陈年墨香。

“还有地方没打开。”她说。

周云棠迈步向前，刀尖点地，一步一停。胡三娘收起炭笔，默默跟上。程九娘扶住我手臂，力度坚定。

我望着自己蜡像，那双嵌着真人眼球的眼睛仍未闭合，嘴角似乎比刚才……上扬了一分。

程九娘突然拽我后退半步。

蜡像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