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妍迷蒙苏醒,悠然从肺底舒出一口气来,如同任督二脉贯通,好不畅快。她不知自己所在何处?她甚至自己连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但不知怎的,她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是异常的轻惬。
步出屋门,恰见一姑娘前来招呼,“你醒啦!再不醒我就得进屋救你了,你可知你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
李沐妍双眸茫然,“我……你认识我?我怎么了?怎会睡这么久呀?”
那姑娘看她双眼懵懂,便觉事情不对,急道,“姑娘,你可别吓我!”她放下药篮,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似是发烧了。
小医徒焦急万分。李沐妍却犹在傻乐,“我可能是出了岔子,我连我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
医馆师傅对她一顿检查,最终得下结论,“为师知道,有时人若遭逢巨变,便会失去记忆。”
“巨变?”李沐妍无论如何也记不得那是何等的巨变?她只顾问,“那我是不是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师傅把了把胡须言,“这也未必。有人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有人却能在数日内恢复。姑娘你不妨回家去,说不定触景生情便能有所忆起。”
小医徒忙不迭笑了,“师傅,人家都失忆了,哪还记得家呀?”
“哦,对哦!哈哈哈!”师傅抓耳挠腮,惭愧憨笑。
沐妍见二人乐呵,亦随之而笑,至此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啦!”小医徒灵光一现,“和你一起的那大叔或许知道一些?!”
“大叔?我还有叔?!”李沐妍两眼放光,紧赶着去见了大叔。
那大叔卧在病榻上,气息奄奄将所知一切具告,最后奉劝她说,“姑娘,我只知你乃宁王府的人,但你可千万别再回去了。你现在还失忆了,只怕一踏入皇城就要遭殃!”
“原来如此,我是宁王府的人……”可李沐妍依旧摸不着头脑。
小医徒也帮着分析,“我猜你应该身份不凡。你可知你出手有多阔绰?付钱时,直接给了我一支金簪子!”小医徒将金簪拿来,续道,“这等手艺的簪子,我平生见都未曾见过。又是宝珠又是真金的,不得值个几十上百两?你若只是王府的下人,怎用得起这样的首饰?”
“那我能是谁?那那个宁王又是谁?”
说到这个,小医徒竟腼然含笑地说起,“宁王是我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上弟弟,年未三十,却已立下赫赫伟业,为人又甚是专情。实不相瞒,我家里头还有张王爷的小像呢,那英俊模样,简直是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
仅凭这番描述,叫她如何记起那个她费尽全力去忘记的人?她摇了摇头,随口道,“不记得了……”
小医徒叹一声,“唉,好不容易遇到个见过宁王的,居然失忆了……罢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李沐妍思忖片刻,“我想弄清楚自己是谁?可大叔说,我回王都会遇危险。”
“啊!你该不会……”
“嗯?什么?”
“你看你的簪子这般贵重,况你相貌不俗,所以我猜你八成就是宁王殿下不为人知的……小妾吧!!”她越猜越上了头,“对,就像那种后宅争斗的话本子里写的一样,你是被别人算计了!”
“等等,我,我是小妾?!”在李沐妍的概念里头,她还未出阁呢,怎就成小妾了?她不知所措地抱紧自己,别扭地咦了一声。
小医徒见状,忙劝道,“那大叔说了,你回王都会有危险。我看你呀,就在这儿待着,等记忆恢复了再走。你给我们的簪子,都够你在这儿住个十年八年的了!”
“十年八年……”
最终,那小医徒的话未能打动李沐妍。只因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劝诫她:别再虚度光阴了。
第二日,她便启程出发,她告诉小医徒,“我等不了十年八年了。我活着,得知道自己是谁。我得去王都,把自己找回来。”
小医徒尊重她的决定,簪子当的钱,医馆还了她三十两,且保证他们会一直照看那大叔至其痊愈。
她与他们告别后,便怀揣着寻回自己的愿景,满心向往地踏上了路途……
——
萧灼抛下一切,急匆匆返回王都。经一番查问,府里终于有人松了口,李沐妍是被一位常来府里的渔商带走的。他循迹线索,带着人马沿渔商逃跑的路线一路寻去。每至一城一村,他都将她的画像张贴四处,悬赏重金。可苦寻数日,皆一无所获。
当他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初遇她的那个小镇客栈。他站在这窗台边,楼外春色如旧,与两年前一般无二。那时,她逃婚经此,而他则是要去邶山,借宿此镇。本是个悠哉无事的傍晚,他却被窗下俩女子搅了清静。他细细听着,得知她们竟在为数十文的房费与零食拌嘴。她那般孩子气,惹得楼上的他不禁生笑。
她说,“小狗,你也要吃糖吗?可狗狗能吃糖吗?嗯……那我掰一点给你浅尝一下吧。”
他不知这是玩笑,还是他出现了幻觉?他半身探到窗外,只见楼下有一女子衣裙飘然而去。当他跑下楼时,那女子已无影无踪,唯有一只小黑狗在角落里吧唧着嘴。
“李沐妍就在这附近,给本王去找!!”他一声令下,周围侍卫纷纷出动。他自己也亲自冲上街头。
一炷香后,他依旧寻觅无果,站在寂寥的小镇桥头独自发疯,“李沐妍!李沐妍!!你快点出来!我已经听到你了!!”
他不明白,他怎会认错她的背影?明明已闻之见之,怎可能是错觉?!他还没疯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