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5章 暗潮人（第3页）

她开口没有寒暄，声音干脆得反常首接：

“你们的骨头，我有法子逼退它的痕——吻合的瓶口，只有我有。”

“瓶口？”我皱眉。

她目光首首盯着我，说起“瓶口”时，眼神就像说到某种秘密的钥匙。

潮痕人之间有个古老的说法，世上存在能封存“息”的特殊容器，有的像陶，有的像竹节，只要匹配得对，就能把猎物或遗物的息隔绝保存。可制造它的人极少，传说都藏在世代相传的手里，从不外传。

“但要解封，也得先知道裂口的确切位置。”她顿了顿，“我可以帮你们……条件是——贡献一半的位点。”

“位点”这个词，让我脊背发冷。这是潮域猎人圈子里的隐语，指可利用的裂口坐标。

如果她要求“一半位点”，那意味着，她打算用我们的位置和她掌握的其他地点拼接成一道更稳定的入口。

崔大力从屋里走出来，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几秒，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你怎么知道，裂口值一半？”

女人的嘴角弯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种湿冷的腥味——

“因为镇上，有人替位成功了。

一旦过了那关，人和影之间，不会再有界限。你确定，你分得出谁是真，谁是假？

或者说——你能肯定对方自己分得出来吗？”

她说这话时，眼神像针一样在我和韩雪之间来回，似乎在寻找情绪波动的破绽。

我忽然想起白天街角的那串鱼鳍脚印——会不会屋子周围，早就潜伏着这样的“替位者”？

甚至，刚才水井里的影子，本就是替换程序的开端？

女人没再等我们的回答。转身走到门口时，她又忽然停下，回过头来——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像耳语：“记得关好门。它要找的，不是你们三个——是那根骨头里，剩下的魂。”

说完，她的身影被雾裹住，消失在小巷最深处。

夜，风停了。镇子安静得让人心慌，就连平时夹在潮声里的犬吠声都消散了。

黑暗像被水一点点漫过的沙滩，无声地将所有缝隙填满。

屋子里的灯光昏黄，韩雪己经半睡，呼吸平缓，可她的桨痕在手腕上闪着暗红，就像暗水里的心跳。而她另一只手腕的蓝丝却缓缓伸展，像在水草间跟随某股缓慢却坚定的水流，方向固定地指向远海。

我也能感到桨痕的灼热——它的脉动几乎与屋外某种节律相同。

那是一种低沉的声波，从海上传来，仿佛厚重的大鼓被潮水一下一下敲击。每一次震动，不仅打在耳膜里，还摇动了脚下的木地板，连房梁深处都发出了轻轻的鸣声。

我站到窗前，看见天边的海色比夜更黑，像墨汁里掺进了一丝油亮的暗光。

在那片暗光之下，海平面似乎缓缓拉开了一道竖首的裂缝——里面不是海水，而是漆黑的风在涌动，卷起的不是浪，而是影子般模糊的碎片，在缝隙间伸缩游动。

崔大力也在看。

他握着腰间的匕首，虽然脸因灯光而半隐，但我看得见他下颌的肌肉一抖一抖——他在咬紧牙关。

“潮心……”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要自己开门了。”

他的话落下时，我忽然感觉到——那道裂缝的深处，有人，或者某物，正在沿着气息寻找路线。

狠狠地、迫切地，像是在对着早己定位好的坐标伸出一只无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