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子这种事,就算想要委托给诸伏高明,也还没到最低的合法年龄。
未成年人购买房产,自然需要监护人的签名,可如果能让父母知道,诸伏景光又何须多此一举寻求兄长的帮助呢。
在河边晨跑,诸伏景光的脑中一直思考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对于周边的关注就少了。等听到什么东西摔落下来的声音,再扭头看去,就发现一同晨练的好友被路边横亘出来的气根绊倒,小腿和膝盖都被磨破了,连额头都不知道撞在了哪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个大包。
这情况可不是在家就能处理的了,最好得拍个片看看头上撞得怎么样了。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下附近的诊所,新出医生开的诊所是比较靠谱的,只是在反方向,稍微有些远了……他突然想起某位曾经被他救下来的女孩,她家就是开诊所的。离家是有点儿距离的,可他们晨跑出来已经有好几公里了,只需要再往前走两条马路就能到,反而比其他诊所距离更近一些。
他救下那个女孩儿,还发现了一具尸体,降谷零因为他处理了事件没带上自己还和他闹了脾气。这次把他带去,也算补救吧。
诸伏景光一边给妈妈打电话说了他们的情况,一边领着降谷零往诊所方向走去。
其他的伤痛在最初的剧痛之后缓缓减轻,倒是好说。在膝盖处的伤口却在活动时持续带来痛感,每走一步都刺刺的疼。
降谷零明显是难受的,他小嘴紧抿着,给膝盖吹了吹气,眼中积蓄着泪水,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听到诸伏景光说带他去诊所,便忍着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小步小步地走。
诸伏景光伸手想搀扶他,被男孩倔强地躲开,自己向前走。
只是有时候,身体的状态并不因为坚定的意志而转移。可能是受伤之后依然活动,降谷零的膝盖明显肿了起来。恐怕在皮外伤之外,软组织也有一定的挫伤。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韧带、骨头或者关节的其他结构,诸伏景光不敢让降谷零继续走了,冲到对方面前,蹲下身来。
“我背你吧,zero,这样快一点。”
降谷零迟疑了半晌,“不”字还在嘴边的时候,却听诸伏景光继续说道:“时间紧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zero。”
原来不是因为嫌弃自己拖后腿,而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自己。使命感一下子涌上心头,降谷零拍拍自己的小手,也拍拍衣服和裤子上的灰尘,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环住了诸伏景光的脖子。
好友的双手立刻向后托住了他的屁股,而后向上一顶,将他的身体背了起来。手臂转而分别环住了他的腿,还注意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洇出一点两点圆形的水渍。
降谷零听到好友轻轻地叹息,然后带着点儿成年人教导小孩儿的语气叮嘱自己:“zero,可别把鼻涕擤在我衣服上哦……”
“才不会呢。”吸吸鼻子,金发的男孩嘟囔,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任由眼泪打湿好友背后的衣衫。
“疼吗?”
“……疼……”
“上了药就不疼了。”
“……为什么不是吹吹就不疼了?”
诸伏景光又忘记降谷零还是小孩子了,他打了个搁楞,然后认真问:“要吹吗?”
“……算了。”
降谷零的声音闷闷的,不过背后的湿意没再增加了。
22岁的降谷零可以从飞驰的车上跳到另一辆车上救人,26岁的降谷零能在爆炸后保持清醒,29岁的降谷零能上天入地与敌人搏斗。
但不到8岁的降谷零,还是个摔跤就会哭鼻子的小孩儿。
不仅会哭鼻子,还会因为自己哭鼻子而害羞不肯见人。
两人到诊所的时候,还没到诊所开门的时间。不过医生似乎就住在诊所楼上,发现有小孩子受伤等在门口的时候,金发的医生将二楼的大门打开了。
“你们两个,上来吧。”房间中传出的不仅仅是年轻女性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奶声奶气和另一个人对话的童言童语。
降谷零不肯被好友背着了,又是单脚跳又是瘸着腿走,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把自己折腾上楼了。
“啊啦,诸伏君。”医生一边给降谷零挪了张椅子到门口,一边和诸伏景光打招呼。
降谷零在两人的对话中才知道,原来坐在儿童椅上自己吃饭的小女孩就是诸伏景光碰到的某次尾随未遂事件的受害者。
小女孩儿的眼睛又大又亮,是与诸伏景光眼睛颜色一样温柔的蓝色。被童真的眼睛注视着,哪怕清理伤口和上药,都似乎不那么疼了。
“额头和膝盖还需要拍片,”宫野艾莲娜帮男孩上完药,起身收拾起医药箱。
“我给合作的医院打个电话,一会儿……”她看向两个男孩。
“我妈妈马上就来了。”诸伏景光会意,立刻接话。
医生点点头,递过另一张医院的名片,“那就好,一会儿去医院拍片……以后可要小心了啊。”